聂易此刻抱着她,才觉得自己对她有些太过放纵,要不是今日听到她说梦话,都不知道她连在梦里都过的不安生。
“以后不许再跑去次卧睡觉。”聂易道。
宋熙被他擦过脸,倒是精神了些,枕着聂易胳膊,在昏暗的台灯下盯着他的衣领看。
半晌后,她说:“我今天去见唐阿姨了。”
聂易选择性的忽略掉她这个称呼,只问她:“聊了什么?”
他其实知道她约唐蕊见面的事,为了她安全着想,聂易给她配了个司机,出门让司机带着去,去了哪儿,司机也会知会他一声。
但他知道她的行程,不代表她想说这件事,因此晚上聂易下班回家后,一直没有问她。
此刻,宋熙主动的轻声说:“聊我妈妈。”
其实也没有多少能聊的,唐蕊和陈瑾瑜的交集实在有限,大学毕业前两人偶尔有交流的都是一些琐事,毕业后,两人唯一的一次见面就是她讲过的那些。
唐蕊说,两人在饭店见过面后,她找了家里一个亲戚,请亲戚帮忙给陈瑾瑜安排了一份坐办公室的工作,哪知第二天她再去饭店,陈瑾瑜已经辞职了,而她根本不知道陈瑾瑜的住址和联系方式。
对宋熙讲起这件事的时候,唐蕊其实有些愧疚,她不仅没有帮助到宋熙妈妈,反而因此让她辞了工作。
宋熙摇摇头,她这几天想了很多,想到自己倔强的自尊,以及陈瑾瑜要强独立的性格,终于明白,原来她是随了她。
宋熙说:“我印象里,我妈妈换过很多份工作,小时候我去上幼儿园,幼儿园结束后,其他小朋友都被家长领走了,我就由园里打扫卫生的阿姨看着,那是我妈妈跟她说好的,我妈妈给她点钱,她帮忙看一会儿孩子。”
别的家庭里,不是有长辈帮着带孩子,就是家里有余钱请保姆,再不济,也有夫妻中一人辞职,专门在家带孩子的。
但是陈瑾瑜没有,她就一个人,要赚钱也要养孩子,换工作往往是因为工作时间不灵活,她没办法照顾女儿。
聂易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是个好妈妈,她很爱你。”
宋熙仰头,眼里有难过,也有不解,“那她为什么要把我交给宋从安来养呢?”
是因为没有其他可托付的人了吗?那为什么不将她交给随便哪家的福利院?宋从安一个骗子,她有没有想过,在她死后,宋从安会将出轨的责任全部推到她身上,并任人随意谩骂她和自己的女儿。
“因为她太善良了。”聂易缓缓道。
太过善良的人,是想象不出坏人究竟能坏到什么程度的。
陈瑾瑜躺在病床上时日无多,哪家福利院会将自己的女儿好好养大,她不知道,更没办法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宋从安对不起她,更欠他这个女儿的。
想必宋从安看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陈瑾瑜时,也是满怀内疚,决心弥补的,他诚恳的答应好好照顾宋熙,保证她的未来。
那一刻,他应该是真的下定了这个决心。
只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他的愧疚难安也都一时的,前脚向陈瑾瑜保证完,后脚便在蒋蔓的怒骂中妥协。
陈瑾瑜是真的看错了宋从安。
宋熙抹掉溢出来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对聂易说:“我不会原谅他的。”
聂易低头吻上她眼角,百依百顺道:“好。”
第二天,聂易陪宋熙到宋家,跟律师交接宋石的遗产问题。
宋家,众人都到了,蒋蔓不在,保姆在送走宋石后,也辞职回老家了。
宋宅是宋石在近三十年前购置的别墅,房子宽大,却也衰败老旧,客厅里坐着的人都沉默不语,整栋房子便愈发空旷,颓势尽显。
等宋熙到了,律师将每人对应的遗产资料发下去,说:“如果没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宋熙翻了两下,与之前宋石交代的并无二致,便毫不犹豫的拿笔签字。
分到遗产的人都陆续提笔,宋从安分到的遗产非常少,签完字后便一直目光犹豫的时不时看一眼宋熙。
宋熙拿到的遗产数额却十分可观,只是这个时候她并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事,签完字她起身要走,宋静媛叫了她一声:“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这些天里,宋静媛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形容憔悴疲惫了很多,人也寡言内敛。
宋熙拿着文件,说:“外面说吧。”
她说着便想往外走,推开玄关的门,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身后大门一声响,宋从安的声音传过来:“熙熙!”
宋熙装作没听见,脚步不停的跟在聂易身后。
宋从安却小跑了两步,上前拽住她。
宋熙一扬手,躲开他的拉扯,冷着脸看他:“你叫我干什么呢?要我手里这份财产吗?”
宋从安看看宋熙,又扭头看宋静媛。
宋静媛冷笑了一声。
宋从安不敢开口请这个大女儿回避,于是只能压着嗓音,看向宋熙,面露恳求的说:“熙熙,你之前不是答应爸爸吗……”
宋熙几乎要笑出声来,她都有些出乎意料了:“你现在还有脸跟我说这种话?当初我答应给你钱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我让你告诉我事实的真相,你告诉我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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