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孤教发展到今日,又将青林门纳入教中,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武林之中烧杀劫掠肆意张狂的魔教了。
——落孤教从上一任教主开始就慢慢的将产业发展到了全国各地,到如今更是扩张到了别的国家。
是以落孤教是非常有钱的,可——
黑衣男人,也就是秦灼的徒弟秦落,略抬眼,不敢对上自家主子的脸,只看了一眼站在窗口那人的鞋子。
可他这位主子不知道为何,每年都会拿出一部分的钱去建学堂,或是哪里有了灾祸也会出人出力去帮助受灾的百姓。
这些事情乍一听并不觉得奇怪,但凡有能力又有善心还爱这个国家的人都会去做,可他这位曾经屠戮了别人整一个门派也不见手软的主子做起来这些事情,就会显得格外奇怪了。
想到了一些传闻,秦落不由得稍稍抬头看向了那挂在上面却与白色的玉笛极为不搭的符。
兮鸠没在意秦落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看他一眼,“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秦落的手放在账本最上方那张折的方方正正的白色的纸上面,“这是永荆城那边与账本一起带过来的,说是给您的。”
兮鸠看了一眼那纸便挪开了视线,低头抚摸着笛身,忽的笑了一声,凉意沁骨,“真是令人意外。”
秦落察觉到他的不悦,也不敢再说什么。
其实他也和兮鸠一样,认为是哪个姑娘知道了永荆城那酒楼是落孤教名下的,于是托掌柜的送了东西过来,掌柜的碍于对方身份不敢得罪,才会照做。
兮鸠没有要去看那张纸上是什么的意思,略一抬手,“查查吧,是谁透露出去的消息。”
总是有很多人瞎了眼,把他当做是他们幻想中的那个大英雄,而这些人之中想送东西给他的人则更多,但这还是第一次通过这种方式送上来。
“是。”秦落应了一声后又道,“永荆城那些老家伙似乎在谋划些什么,像是跟教主您有关,需要属下去探查吗?”
兮鸠若有似无的勾起了嘴角,“不必,随他们去。”
“可若是他们意图谋害教主——”
他的话很快被兮鸠打断,“秦落。”
“属下在。”
兮鸠笑着,仿佛在聊什么家常,说出来的话却让秦落打了个寒颤,“你难得就不想我早点死吗?换个好相处一些的主子,比如,季江弋?”
秦落单膝跪地,忙道,“属下不敢!”
其实说实话,秦落也没有到希望兮鸠死的地步,只是摊上这么个脾气比上任教主还要古怪的主子,平日里有些心累。
他喜怒无常,也许上一秒还在跟你说笑,下一秒你就不知道为何受了罚。
虽然他当上教主以来,除了有一次有个人误闯入了被封存起来的泉如院,还破坏了里面的摆设而被他亲手斩杀以外,他没有随意杀过哪个教中的人,但有些恐惧,不是因为他会杀人才产生的,而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就会让人感到恐惧。
——站在他面前,被他冰冷又漠然的目光注视着,就让人忍不住腿肚打颤。
兮鸠似乎叹了一声,“你跪下是作何?我又没怪你,起来吧。”
说完他就笑了,声音轻轻的,“秦落啊,你说,人活在这世上,是为了什么呢?”
秦落没有起来,依旧跪在地上,他也没有直接回答兮鸠的问题,而是神情郑重,难得的抬起头直视兮鸠,道,“望教主保重!”
秦落确确实实没有要换主子的意思,毕竟兮鸠这个教主,除了让人害怕了些,其他方面的能力是无可指摘的,不然大公子季江弋也不会服气自己父亲突然把教主之位传给了一个外人。
虽然兮鸠心思深沉难以让人猜透,但秦落作为常年跟在兮鸠身边的人,还是知道一二的。
比如,他这位主子,极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前几年还好,今年这苗头是愈演愈烈,甚至就在去年年尾,邵连钦的人联合教中的人刺杀他,致他重伤,音离谷的大夫赶来将他治好,而他醒来后第一反应却是目光空洞的看着房顶,叹了口气,遗憾自己怎么没有死。
气的音离谷那位少谷主当即骂了他足足一个时辰,还是音离谷那少谷主的丈夫,玉卿公子蔺可聿看不过去劝了她两句她才停下来,待他伤好之后更是放言他就是快死了她也不会再管的。
而直到现在,兮鸠也没有半点要收拾邵连钦的意思,放任他去做一些小动作,秦落想,他是真的期待自己有一天会被仇家给杀死,不是邵连钦,那也可以是别人。
秦落曾经与自己师父谈起过这个,而他师父秦灼却是长叹了口气,面露悲戚,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那小子也不容易,你平日里多替他注意些。”
秦落想到这里,不由得多说了一句,“教主,人活着还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兮鸠难得的一怔,脸上浮现一丝怀念的神情,轻轻一笑,声音也染上了几分真实的情绪,“这话,曾经有个人在我耳边不厌其烦的说过许多次。”
他摸了摸手上的笛子,月光下的身影显得寂寥又冰冷。
可那个人,终究是丢下了他,让他独自一人在这无趣至极的世间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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