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就走到罗衣的房门口。
一进门,就看到了桌边,她站在方尽的背后,手把手教他写字的情景。
“好哇!”于父挑起眉头,大怒道:“我还当你是个好的,原来竟是个奸的,我女儿才醒来,你就霸着她不撒手,叫她连正事都不做,尽陪着你了!”
方尽吓得不得了,忙要站起来:“父亲,我……”
罗衣没叫他起来。她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叫他在椅子上坐得牢牢的。偏头看向于父,微微不悦:“父亲,我不是说过了,我房里的人和事,我自己管?”
“晚儿,你才醒来不久,不晓得许多的事。这个方氏,实在不安好心……”
椅子上,方尽脸色煞白,握着笔的手都在抖,嘴唇颤动着,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面上满是怆然。
罗衣打断于父的话:“父亲,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的夫郎也不是您说的那样。他把家务都做完了,我才叫他过来玩的。我们两个正浓情蜜意,你非要打扰吗?我与夫郎的关系亲密,您不喜欢看到吗?那您是希望我没有一个贴心人了?”
于父被她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
他觉得她在说歪理,却又反驳不出来:“你,我自然是不希望的,你怎能这样曲解我的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愤愤地看着方尽,只觉得是他把他的女儿教坏了。毕竟,女儿醒来后,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他了。
方尽脸色煞白,此时垂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一句辩驳也不敢说。
“父亲,我请您给我尊重。”罗衣说道。
她实在不明白,于父为什么跟方尽过不去?代入到男尊女卑的情景,此时就是恶婆婆与儿媳妇之间的争斗了。
一般来讲,看不惯儿媳妇的婆婆,都是没有在自己的丈夫身上得到应有的尊重与爱护,夫妻关系不紧密,才会对儿子有浓浓的占有欲,进而对儿媳妇挑三拣四。
但她看着于父,与于母的关系却很好,为什么还会跟方尽过不去呢?
不等她细想,就听院门忽然被推开了,发出急促的“砰”的一声。紧接着,于母冲了进来,她神情慌张,急促地道:“快!收拾东西!”
“母亲,怎么了?”罗衣愕然道。
于父也不再纠结刚才的事,转而问道:“妻主,发生何事,为何如此慌乱?”
他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妻主如此慌乱的样子。
“梁军要打过来了!”于母说着,语速飞快地吩咐道:“收拾干粮!水!衣服!快!”
于父很惊慌:“怎么就打过来了?不是才攻了彭城吗?咱们离彭城还远着,怎么就打过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顾不得这边的事情,回自己屋里收拾东西了。
就听到于母的斥责:“不要拿首饰!金银我已收拾出来了,你带两身衣服,快去!”
这边,罗衣和方尽相视一眼,也反应过来了。
方尽飞快起身道:“我去收拾食物和水,父亲不熟悉厨房。”
罗衣便自己打包起两人的衣服来。
既然是逃难,便不能带许多东西。她只给两人收拾了两身换洗的,其他全没有拿。
想了想,又把于母买来给她启蒙的书包了进去。路上有时间,可以给小夫郎启蒙。
于家急匆匆地收拾,不到一刻钟,已经收拾好了。
马车就在外面,于母锁了门,就叫众人上车,就要离去。
不止是于家如此,平定城里其他人家皆是如此。有人家甚至比于家还要快,已经驾着马车在路上奔逃了!
隔壁的王家也赶出了马车。但王家只有一辆马车,王姓女子的夫郎却有七八人,根本坐不下。
此时,几个年纪有些大,却依然俊秀的夫郎哭着拉扯王姓女子的衣裳:“妻主,带上我们吧。”
王姓女子道:“梁军未必打过来。你们就留在此处,替我看家吧!”
说完,无情地将几人一推,带上两三个年轻俊秀的小夫郎,坐上马车,“驾”的一声,驶远了。
王家的马车就从于家的马车旁边驶过去,几个夫郎哭着追上前的一幕,也被于家看到。
于父看了方尽一眼,忽然说道:“咱们的马车也不大,此行逃难,也不知道路上吃的喝的紧不紧。”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方尽的脸上。
方尽本来扶着罗衣要上车,接到于父的目光,登时脸上惨白:“父亲……”
“你胡说什么?”于母皱眉道,“方氏照顾晚儿有功,又是晚儿的结发夫郎,跟那些侍君可不一样,岂能抛下不管?”
于父道:“没有抛下他不管!只是咱们家到底留了许多东西在,没人看着可不好!”他说着,目光落在方尽的身上,下巴高高抬着,“方氏,你愿不愿意留在家里看着东西?”
方尽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巴,没说话。
他不愿意。当然不愿意。梁军眼下没有打过来不假,可他们必定要打过来的——如若不然,满城的人逃什么呢?
“我不同意。”罗衣此时对于父有了几分恶感,他从前对方尽的苛责和刁难,可以用他关心女儿这样蹩脚的借口敷衍过去两三分,但此时他抛下家人的举动,就实在叫她反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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