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水灵烟瞧见他手中的亮黑月牙戟,也探出他的道行自己绝不是他对手,一口气顿时泄了半截。
“你,忠心啊······”说罢,扭头便走。
水灵烟寻着那个笛声走出了很远,笛声越来越清晰,沿着道道弥漫的黑气悠悠传志耳畔,如人低声私语,不绝如缕,婉转绵延。
那清脆的声音有如春雨淅沥,一滴一滴落入心田,不悲不凄,确有无限遐思牵动心弦。
到后来,她的脚步加快奔往那个声音,最后在一座石桥上停了下来。
万红丛中一点白,丝丝花瓣与衣袖一同随风摇摆。
花开彼岸,血一般红,火一般盛,那卑微落寞的笛声戛然而止,而彼岸的心,只有此岸才知其绽放的背后,是埋葬。
夜夜梦魇中,慨然叹息命运的洪流将你我一割为二,寒天初降的霜花红尘方落定,又在枕边凋谢,化作透彻荒芜的冰河,定了格。
彼与岸,相隔的不是距离的遥远,而是即在眼前,却永远也握不住的沙。
“你走吧,不然一会儿连我都救不了你!”
花中那个白色身影不吭一声,黑夜中只投出两股星光,熠熠生辉。
扭头看身后,戟御蹲在地上探了探一队被放倒的魔兵心脉,随后将手中月牙戟抛入空中荡开一波光亮。
月牙戟复回他手中,水灵烟只觉脚下开始微微震动,身后千军万马呼啸声越来越近。
水灵烟眯着眼睛看对岸那个人影,“现在是不是该我骂你一声,愚蠢!”
“看来你还没忘了我。”
那白色身影满意的笑了,脚尖朝后轻点淡入了暗中,只留一束白光耀于眼前,“记得这个声音······”
水灵烟望着那道白光散尽,挥袖拦住身后千军万马,“别追。”
戟御急道:“不行,有人胆敢来魔界挑衅,我岂能饶他性命!”
“我知道你不怕死。”水灵烟挪动脚步,贴近石桥边缘,“那你以为我就这般跳下去,会如何?”
戟御探头望了一眼桥下业火红浆,无奈挥手召回远处诸多魔兵,朗声道:“撤!”
直到目送水灵烟离开石桥,稍作喘息之余,他回望对岸,向来寡淡的面上忽然眉间凝重,目光犀利异常。
水灵烟在寰宇歇了近两个月,期间许多仕女端茶倒水,宽衣送饭,忙献殷勤。她觉得这一群蜜蜂闹挺得很,一刻不得消停,便将她们打发给了戟御。
众仕女乐不可支,将他围作一团花枝乱颤,而他在花丛中抖了抖脸上的肌肉,又石化般地道谢退去。
她磕着戟御刚刚从人间带回还热的瓜子,算是在魔界第一次找到了乐子。可算落得清净,仰面摊在石椅上松了口气。耳边一阵窸窣响动,抬眼却见还剩了一人在那里收拾着一地的果壳。
“你怎么还在这?”
小仕女闻声停下手中动作,低垂眉眼,端正道:“圣女是奴才的主子,做奴才的自然会忠于主子,侍奉好主子。”
水灵烟将瓜子扔到石桌上,好奇地盯着她,“据我观察,这魔界中人都长得横眉毛竖眼睛的,只有这御前使者颇为清奇,你难道不喜欢他?”
小仕女瞬间羞红了脸,梗了片刻,细声细语道:“主子说笑了,奴才只知道,魔界中只有主子最好看······”
“嘴还挺甜。”
水灵烟起身去看她,竟发现她眼中似乎憋出泪花,眼睛不大却很干净,白皙的皮肤投出年少的红光。看着眼前人的容貌,她不禁想起了两个故人。
她坐回石椅之上,想起了在暗室中封屠裂与她说过的话,双手杵着脑袋痴痴想了半晌,突然觉得想的头要炸了,便一手拍在石桌之上。
“咝!”
手指被桌上堆积如山的果壳扎了一下,指腹渗出一个血点。
“主子你没事吧?”小仕女慌慌张张去瞧,掏出手帕去擦那一点血迹。
水灵烟看着那一方白净的手帕被染出几点花瓣,疑道:“你说,这做人与做魔,究竟有何不同之处?”
小仕女闻言愣怔住,随后捻起桌上一颗尖刺,直直扎进自己的指腹,展在水灵烟面前。
“奴才只知道,魔界中人的血是蓝的,而凡间人的血是红的,但二者却都是热的。”
“热的?”
水灵烟伸出手指去探那蓝色的血迹,放在眼底看了看,抬头望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唤作,惜人。”
伴着一阵阵浅浅的笛声传入耳盼,水灵烟与她对望片刻,淡淡道:“惜人,你帮我去找个扫帚去,我要把这里扫一扫。”
“奴才这就去。”
趁着惜人短暂离开的光景,水灵烟寻着那熟悉的笛声再次寻到了魔界的入口处。
“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大动静你不怕被他们听见了?”
风一栚兀自吹奏着白玉笛,直到看见她穿过石桥走近自己身前,才放下双手,静静看着她。
水灵烟张望四处,只见对岸一队看守的魔兵倒在原地,回身道:“还不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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