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烟听过不禁浑身颤抖,当是为羽叔报仇而来,等自己强大,等有朝一日学有所成,定要寻那獠牙去!
但依她修行的进度,又如何去报仇?仇家今在何处!
尚九精一手伏于长桌案上,将水灵烟脸上浮现的各种变化神色一扫眼中。犹疑,黯然,惊诧,无助,愤恨,更多的是无尽茫然。
“为师属实不才,愧为师名!你师兄师姐六人中,唯有你五师兄与你是通过选拔而来此的,你们二人还都是选拔中排名最、最、最…”尚九精左手五指攒尖,举在眉边,紧蹙眉头。
水灵烟脸色不禁有些发红,好像有一双鼓槌在脸上、耳后、脖颈儿敲打。转念一想,其他几个师兄师姐又是如何来的?
“业绩不佳,为师只能下山自寻弟子来壮大我门。壮大?呵!”
尚九精嘴角一撇,轻笑一声:“你大师兄郭墩没来潜首峰时还是一大户人家里的养猪娃儿,那猪让他养的好啊!跟他一样身强体壮,我估计他那一身做饭的好手艺就是那时练出来的。”
喂猪?水灵烟瞪大了双眼,嘴边微微抽搐。
尚九精见她神色异样,便一缓神色,正声道:“可惜,大户人家并没有把他这一小小的功绩放在眼中,时常冷言厉色,拳脚相加。我当时在屋顶剔牙,那大户人家的膳房真是,咳咳,嗯!”
“一身锦衣肥胖的女主人,脸上抹得青一块紫一块,脂粉也盖不住那一脸油光,油得发亮。对着郭墩大喊大骂:’小杂种,我花钱买你来不是来做少爷的,你是奴隶,奴隶,记住了’。不过郭墩这小子并没有示弱,一头拱了过去,胖女主人滑稽的仰面倒地,哈哈哈!”
“你三师姐晨露,存生于一大河中,当时她紧紧抱住挂在一个树杈上。他所在的村子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涝,她的父母把她举到树尖上,挂了不知多少个昼夜,亲眼见全村人被洪水一个个卷走…”
“你二师兄金诵山好一些,自小便跟着一群乞丐,却也衣不附体,饥不饱食。但他却有个很灵光的脑袋,常常在路边小馆,向背坐的两个食客的头上扔石头。双方食客互相猜疑便起了争执,他便趁机拿上吃的溜走,鬼机灵!”
“你四师兄宋省,其实误打误撞。我正在闹市一家茶水摊饮茶,突然一个孩子扑在我脚下,央求着我带他离开此地。闻声后面一群人追过来,大喊着:’别让那小子给跑了!看你往哪里逃,跟我回宫里乖乖做奴才去!敢咬我,我要打断他的双腿’!”
水灵烟听过尚九精的一番讲述,唏嘘不已。她只觉喉咙处闷闷作痛,一种浓重的情绪像洪水猛兽般压过来,逼得她透不过气。
她觉得好像还有一人,低声问道:“风师兄?”
尚九精定了定神,有些木然道:“噢!他是掌门真人可怜为师,塞给为师的。”
尚九精向水灵烟尽述了这些过往,脸上并看不出些许情绪,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谁人不曾背负困苦往事。你说晨露师姐,难道因为自己遭受过的大难,而去向苍天复仇?”
水灵烟顿时思绪万千,和师父的一番对话竟觉得难以消化。是该向师父倾诉她的悲、喜、忧,还是该装作无事转身离开?难道她已知我来万宗的意图,是要我放下仇恨?
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可、可是,师父您还没有说,您唤弟子来究竟所为何事?”
“为何?何为?”
尚九精起身踱了几步,思忖道:“呀!不记得了!不过为师此刻有些乏了,还是托你将这几件新道袍,给你师兄师姐送过去。”
水灵烟接过新道袍,愣了愣,开口道:“是,师父。”
尚九精微微一笑,径直走出了象初堂。
走出象初堂,天方朦朦,她顺着甬道来到最近的食赋堂。
只见从食赋堂侧间伙房不断冒出一股股浓烈的黑烟。
待走近,浓烟却呛的人睁不开眼睛,闻声过去,伙房内一片叮当作响。
水灵烟不得不扯着嗓子向里面喊道:“二师兄?二师兄?二师兄!”
三声过后,从浓烟中钻出一人,一脸灰土,咳咳喊道:“怎么了,谁喊我?小师妹,你怎么这么早来了?饭还没做好,还有多半个时辰呢。”金诵山边说边用腰上的巾帕拭面擦汗。
她刚要开口,却叫金诵山给打断:“噢,我知道了,定是二师兄做的饭太好吃了,你等不及了!啊哈哈哈哈!”
“呃…不是的,二师兄,这是新的道袍,师父命我给你送来。对不起,二师兄,以后我不会再把你衣服洗烂了。”
水灵烟双手捧上新道袍,一脸真诚。
金诵山目光一闪,随意笑道:“我当是什么事?你瞧,我不方便拿,你就将这道袍放食赋堂吧。”
“好!”
而后水灵烟依近路去了宋省和李茂的住处。宋省正在院中练剑,挥舞间剑气飞闪,不忘道:“谢谢了,小师妹,先放一边吧!”
李茂正单腿立于屋顶,闭气凝神中,待她转身离开时也未开口或睁眼。
郭墩在自己的院中,正与几个石墩子较劲。五个石墩子漂浮于空中,不停变换着队形,一会儿排成一列,一会儿圈做圆形,一会儿飘来荡去,好不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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