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有钱,我身上的钱都被一路押解我的侍卫抢走了,江瓷留给我唯一的一枚玉佩也被他们抢走了,万一孟婆的汤卖的很贵,不知道可不可以为她做几份工来抵一抵。
对了,江瓷,她是我娘,是我母妃,我记得了。
“母妃,母妃,带着豫儿走吧,母妃”
口中喃喃着,脚步再次往前走去,意料之中的踏空。
合上双眼,听着风声在我耳边鼓鼓的吹着,朦胧中,感觉到身子快速的往下坠,我好像看到太阳的家了,好像看到了那片鲜艳欲滴的彼岸花,看到了奈何桥,看到了那个慈眉善目的婆婆向我招手……
等我的身子落地之时,这一切,就彻底结束了罢......
可一切,都只是好像。
因为我醒来的时候,自己并没有躺在彼岸花丛中,也没有看到端着汤的孟婆,入眼的是雕梁画栋的一间屋子,身上盖着丝滑的锦被,我脑筋纵然在不灵光,也明白,这里,并不是太阳的住处,更不是黄泉路。
天子山多江湖人,我大抵是碰上了哪位正在练功的大侠顺手把我捞起来救下。呵呵,是谁呢,要我做工还是卖身为小倌儿,也不知我这样单薄的身子,能卖上几两碎银。
抬手翻了翻盖在身上的锦被,丝滑的触感让我一时间觉得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地方。
屋里布置甚是典雅,一套上好的雕花沉香木摆设便是衬的整间屋子大气而又清幽,一眼望去,倒像是个文人居住所在而并非江湖侠客的住处。
活动了手脚,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痛感,看来,我命还真是够大,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竟然毫发未损,这可能,也是当初那个人留我一命的原因所在,因为,我实在是命硬呵……
正思索着,房门却被“吱呀”一声推开,伴着从门外打进来的光亮入眼的,还有一个负手的男子,彼时的我自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足以改变我一生的人。
我看着那个人走进来,看着他重新关上房门,看着他一身素袍下修长挺拔的身姿,看着他明明是极简单的装束却分明端的是一派贵子气质。
那份放佛是历经了许多世事之后的从容大气,哪怕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气场。
忆起脑海中残存的诗篇,出淤泥而不染?不对不对,万物中潇洒,修篁独逸群?好像也不尽然,我无法形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个人,好像与世间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第78章 番外之春生(中)
他缓步走过来,带着些温意的眸子望了望我,温柔而又磁性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无论我方才在心头转了多少心思,无知无感已经成了我的习惯,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看着这个男人,转了转干涩的眼球,并不答话。
有什么可以回答的,就算他救我一命,那又如何,我又没想让他来救,若是没有他多管闲事,我此刻恐怕早都过了奈何桥了。
其实,与我而言,活着和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分别,细细想来,还是死了更舒坦些。
男人的意味深长目光在我身上扫过,也不再说话,只回身去一旁的桌上倒了杯水,端着茶杯再次走到床边:
“先喝点水。”
看着面前递过来的茶杯,杯中盘旋而上的热气氤氲了双眼,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睛,如墨的眸子深不见底,一双眼中似是带了些暖意的。
我不出声,也不动作,只蜷缩起双腿把脑袋埋在双臂腕里抱着膝头。
不是刻意,不是倔强,只是习惯了这个保护自己的动作。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依靠,没有父母,我什么也没有,最黑暗的时候。连影子都会离开我,可是唯有我的一双手臂可以帮我擦眼泪,可以抱住我,可以让我想象一下有娘亲抱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伸出手来拉我,对于外界我有本能的恐惧,几乎是不受大脑控制的就往里躲。
那只手似乎是顿了一下,随即直接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外拽,我想躲,可是又能躲去哪里呢,一张床总共也就这么大,我很快就被他拽过去,挣扎间,我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待我再次迷迷糊糊醒转之时,朦胧间放佛看见他站在窗边向外面吩咐着什么。此时,我根本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也不知自从上次离了济贤观过了多久。
我若是真的死了也罢,若是再被捉回去定然又是落个皮开肉绽的下场。腹内一阵空虚几乎让我眼前发晕,感觉自己应该是在发热,明明周身冷的厉害,体内却像个火球一般越拱越烈。
其实,这种感觉,我并不陌生,一年前在济贤观的柴房比这更糟,那时背后还带着赶牛鞭抽出来的口子,那次我也一度以为就要死了,却不知被谁灌了几口米汤,强按着喝了一碗汤药,又被扎了几针算是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来。
“让我死吧,救我做什么呢……”
脑子不清不楚的,我就嘀咕出了声,许是听到动静,他转身向床榻走来,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是什么样的,但猜也猜得出肯定是差到了极点。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在床边坐下拉过我的手把脉,半晌后,颇有些凌厉气势的双眉蹙了蹙,便起身端了一碗黑色的汁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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