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苑通往水月庵的路径夏燕青并不熟悉,也未曾走过,只是在前一阵闲谈之中听曲清妍无意之中提起过具体的路线方位。只不过,夏燕青本身便精通奇门八卦五行相术,找不到路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发生在他的头上。自袖中取出一枚只有手掌大小的罗盘,对着头顶上的太阳转过几个方位之后,夏燕青便循着后院处的一条小径走去。
冬日里的山路本就不好走,不过这条小径却是出奇的平坦,不过走了约莫一刻钟的辰光,夏燕青便见到了一处青瓦白墙的院落。一处透着典型的江南建筑的院子,外形上看也不过只有一处大殿而已,庵堂的正门是两扇漆黑的木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水月庵”三个字。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这一块牌匾上面的字昭示着这处院落是一个尼庵,夏燕青都要以为这里根本就是一处住家的宅院。而且主人还是来自江南水乡的一位文人骚客。
四处屋顶的飞檐上挂着铜铃,风动过处,丁玲作响。夏燕青探手推门而入,只见一面雕着梵文的照壁,寂静无响。绕过照壁,跨进正堂,才见正上方处供奉着一尊慈航菩萨,夏燕青自幼跟随曲然研习相术风水多年,虽不曾正式拜入道门,却也终究算得是半个正一派的弟子,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师父曲然早年便已皈依的正一派的门下。
道门分全真正一两派,其中全真派属于正儿八经的出家人,而正一派除了多了一个道长的头衔之外其生活习俗上与世上俗人无异。可以吃肉,可以喝酒,也可以成亲生子,繁衍后代。故,夏燕青作为一个正一派道长的弟子,虽不信佛,却也是因着出于礼数,也从一旁的香案上取了三柱清香冲着上方的观音菩萨揖礼一拜。
宗教信仰一事,自古传下来便有诸多的说辞,各门各派争论不已,却从未有个正儿八经的道理。例如佛教中的观音菩萨,大乘佛教之中阿弥陀佛的化身,但是在道教之中,便称其为慈航真人,是元始天尊的第九位弟子,也是元始天尊门下唯一的一位女弟子,位列十二金仙之一。
事实上,若是循着史书去细究一番,便可知道,早在佛教传来中土以前,九州大陆便早有了慈航真人,普陀山便是其道场所在,只不过后来传到印度,这位本是中土神话之中的十二金仙之一便成了观音菩萨。
自然,前尘往事不可追,往事已矣。夏燕青此番前来也不是为了去就宗教信仰一事的,正待出堂寻人之时便撞上了闻着声音前来的静言。
“施主”静言冲着夏燕青微施一出家礼。
“哦,冒昧前来多有打扰,还望师太万勿见怪。敢问......师太,贵庵中可曾有一位名唤钟梓的女子?”
此话一出,静言本微微垂下的眼皮一跳,抬首深深的对上夏燕青的眼眸,不过须臾的功夫,却已有千万种的猜测从静言的脑中滑过。
钟梓两个字既是询问试探,也是暗号。如果说这个世上有许多人都知道她静言师太是水月庵的住持,那么知道她俗家名姓的堪称凤毛菱角,便是数着指头一,扳,也不过只有两个而已。一个是当年对她有恩的曲然,另一个,便是曲家的大小姐曲清妍,除此两人之外,再无人知晓钟梓二字。
而如今,静言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沉思了片刻后询问道:“施主可是夏公子?”
“正是在下。”
“有何为凭?”
探手自袖中取出那枚罗盘,夏燕青看着静言:“不知师太可识得此物?”
“此处并非讲话之地,施主请随我来。”事实上,只第一眼静言便已经确认了夏燕青的身份,夏燕青未曾见过她,可是她,却是在暗处见过夏燕青的。
一路引着夏燕青走入后堂的禅房之中,静言看着夏燕青:“大小姐曾经交代过,要把小姐亲自交给您带走。”
“曲妹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昨夜是贫尼带着小姐躲在路旁的山洞之中才避过一难,漏液逃回庵中不敢外出,今晨派门外的弟子去探听了一番,却并未打探到大小姐和小公子的下落,”略微一顿,静言接口道,“便是连紫苏姑娘也未见踪影。”
“你说兕子被你带走了?”
“是,眼下小姐被安排在静室之中的暗房之中,您既然已经到了,就快将小姐接走罢,昨夜出事,这碧岩山怕是也该风声鹤唳起来了。”
“曲妹还有没有交代旁的?”夏燕青看着静言默默摇头之后心中了然,遂道,“师太自身珍重,兕子我便带走了,你安心......”
一骑快马绝尘去,龙凤从此两地居。天涯海角如相问,谁能识得旧模样?
这一去,天涯相望,未知何年花重开,不知何年再重聚。从此兕子,便是他的亲生女儿,至于阿楠......他早就算出他命格迥异,天命难违。
壬寅年冬月十三,相府门前首席客卿夏燕青不知所踪,据最知晓其中内情的静言师太所言,只知那日夏燕青带着服了安神药的暄兕祐下山之后一路向东去,再不见踪迹。
至于暄景郅的夫人曲清妍和他的另一个孩子,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了消息,不知其是死是活,亦不知其流落何方。
第82章 一朝平雪血海仇
癸卯年二月,自西北嘉峪关外的凉州城中连发三十三封八百里加急战报,封封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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