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
贺缈急红了眼,连忙直起身,拉住谢逐的衣袖,一边不住地摇头一边艰难地开口。
“所以为什么是你,贺缈?”谢逐恍如未闻,“为什么从头到尾都只是你……”
“……什么?”
贺缈懵了懵,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却仍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逐垂眼。
或许他是个偏执的人,但凡认定了一个人,就可以为她付出一切。
十年前,那个人是软软。但从今往后,为什么一定还是贺缈?为什么是非她不可?难道一定非她不可吗?
“陛下,”他突然变换了称呼,疏远地从贺缈手中抽开了衣袖,“大颜并不需要一个废人首辅。臣欲致仕归乡。望陛下允准。”
贺缈如遭晴天霹雳,彻底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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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日,接连发生的几件大事让整个盛京城的风向完全变了。
先是首辅坠马受了重伤,后是深受女帝宠信的长公主贺琳琅被废为庶人,再是本已与女帝要定下婚事的国师被下诏狱,却又意外被人从诏狱中救走,紧接着便是女帝下了追捕令,在整个大颜和大晋范围内追捕国师星曜和前国师东郭彦。
民间无法得知这些事件背后的真实原因,然而,仅仅是最基本的,将这些事一一串起来,便已经够他们捕风捉影,编造出一个又一个版本的小道消息了。
最靠谱的猜测是,长公主联合国师想要置首辅大人于死地,却被女帝察觉,因此失了圣心。
而最不靠谱的猜测则是,已经是准皇夫的国师其实与长公主殿下心意相通,只是碍于女帝淫威无法终成眷属,于是策划悄悄私奔,却被女帝当场捉奸……
如此一来,不管是哪个猜测,星曜的拥众数量都瞬间缩减,而谢逐的势头,则是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鼎盛时刻,甚至比他初来乍到时声望更盛。
毕竟在支持谢逐的拥众那里,之前皇宫里已传出国师要与女帝成婚的消息,让她们差点没心梗而亡。而此刻,最大的对手已是大厦倾颓,彻底失去了竞争力。更要不知道来源的消息称,首辅虽身受重伤,甚至向女帝请辞要归乡致仕,可女帝却说什么都不愿让他离开。于是,谢逐的拥众终于扬眉吐气,若不是还不清楚谢逐的伤势,她们怕是早已在各地暗中狂欢。
有关谢逐与女帝的话本又开始像雨后春笋一样多了起来,类型繁多,情节各异,然而却没有一本,与真实状况相符……
贺缈突然惊醒,猛地坐直身。
不过是伏案午憩了片刻,她的额上已经沁了些汗珠,就连后心的衣衫也被冷汗浸湿。她定了定神,下一刻便着急地站起身,拂开玉歌从旁伸出的手,走到门前一把拉开门唤道,“薛禄!”
正在打瞌睡的薛禄惊了惊,连忙转身迎了上来,见贺缈这幅样子,瞬间反应过来,了然却又无奈地回答,“陛下……无事发生。”
贺缈却仍是不相信,重复道,“真的无事?陆珏没有来过?”
薛禄应道,“陆大人不曾来过,谢府一切安好……也没有人出入。”
“……”
贺缈稍稍缓过了神,胡乱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殿内。
三日了,已经连着三日了,尽管已经命陆珏带人在谢府周围严严实实地把守,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回报,但每当她闭上眼,她眼前浮现的都是谢逐用那样疏离而冷淡的神情告诉她,他做不了大颜首辅,他要离开盛京……
他不要她了。
“陛下,方大人求见。”
薛显在外通传了一声。
方以唯进来时,见到的便是在书案后支着额,眼下一片乌青,疲惫不堪的女帝。
这几日,她是眼睁睁看着女帝一日比一日憔悴,一日比一日颓丧。长公主的事她了解,定是因为惊马一事。国师与女帝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只知道如今不能再在女帝面前提“星曜”两个字。而谢府发生的事她虽不知前因后果,但对谢逐请辞致仕的消息也略有耳闻……
“参见陛下。”
方以唯眼观鼻鼻观心,将手中的奏章呈上。
她今日是来通报女学推行一事的,此事原本已经被搁置了,也不知怎的,这几日又被女帝想了起来,还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了上头。首辅受了伤,女学和女科的推行自然全都落在了她头上,而她的上司周青岸,也没有好到哪儿去,首辅之前操心的晋颜通商之事,直接就被交给了周青岸……
方以唯想,这大概是女帝为了挽留首辅所做的努力。
可为什么……遭殃的是他们?
“陛下,您也要多注意身子……”
见贺缈支着额皱了皱眉,似乎是在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方以唯忍不住小声劝慰。
贺缈嗯了一声,下一刻却合上奏章和她谈起了女学增科的正事。这样的劲头,仿佛让方以唯重新看到了当初的女帝,当初没有首辅也没有国师,蛰伏却不肯认输的女帝。不论是为了什么,但至少这样的女帝让她又看到了希望。
两人正在殿内商议政事,殿门却突然被薛禄推开,陆珏连通传未通传,便径直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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