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髻愤怒地捂着头,抬脸叫了起来。
贺缈坐在窗边,居高临下冷冷地看她。
因带着面纱, 两个小姑娘也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一瞧她的气势,再加上翻墙逃学又有些心虚,声音迅速低了下去, “你,你谁啊?!”
“这个时候学堂还没放学吧,”贺缈屈着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阴恻恻地开口,“你们逃学?”
在谢逐眼里,这仿佛就是一个小魔头板着脸教训另外两个年纪更小的鬼灵精。
他不动声色地牵了牵嘴角,端着茶低头抿了一口。
“关你,关你什么事……啊!”
双髻底气不足地嘟囔了一声,话音刚落,脑袋上就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
“好好说话。”护主的陆指挥使沉沉地斥了一声。
双髻声音颤了颤,“你,你们不会是绑匪吧!”
“傻,绑匪还管你逃学?”麻花辫看起来比双髻要冷静一点,看向贺缈小声问,“你是新来的夫子吗?”
贺缈板着脸沉默。
麻花辫声音又低了些,“你不会是新来的……掌教吧?”
掌教便是学堂的总教习。
谢逐慢条斯理地合上茶盖。
想来这两个丫头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们身后站着的,是冷酷无情精通诏狱百种刑法的锦衣卫指挥使。将她们当场抓包的,既不是夫子,也不是掌教,而是……当今皇上。
这大概是史上最可怕的逃学了。
被怀疑是学堂掌教,贺缈既没有承认却也不否认,转而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
“我,我叫二丫!”
双髻扯了扯麻花辫,朝她眨了眨眼,麻花辫也反应过来,“我叫翠花。”
……什么鬼名字。瞎编也不编个像样点的,鬼心思都写在脸上。
慧眼如炬的陆指挥使看不下去了,眉头一皱,刚要上前,却见贺缈朝他摆手,这才退了回去。
“为什么逃学?”
贺缈又敲了敲桌,沉声问。
坐在地上的两人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瞅着瞎话张口就要来,谢逐冷不丁清了清嗓,启唇道,“想好了再说,说谎话的代价更大。”
两个小姑娘这才注意到一旁坐着的谢逐,也堪堪看清他温润俊朗的容貌,再加上他此刻静静看过来,眉目沉静嘴角含笑,竟宛如超脱世俗的仙人一般……
两人都不由有些傻眼,半晌回过神,也不知是被美色迷惑还是懵了,竟变得老实起来。
“我,我们要去雀楼雅集。”
雅集?
贺缈愣了愣,雅集大多是文人雅士高谈阔论、议论诗文的集会,她们这样小的年纪,怎么可能是逃学去参加雅集?可这二人神态又不似在说假话……想必这雀楼雅集一定不是什么正经雅集。
“你们如此小的年纪,就能参加雅集了?”
谢逐故作诧异地半挑了眉,“那么,你们的诗文定十分了得。”
小姑娘大抵已经有些晕乎乎了,开始不打自招,“不是的,雀楼雅集讨论的并非诗文,而是……戏文话本。”
“是嘛?!”
贺缈登时两眼放光,噌地站起身。
陆珏轻咳了一声。谢逐抿了抿唇,压下嘴角不自觉扩大的弧度。
贺缈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装作没事人似的坐了回去,“如今,竟还有这种戏文话本的雅集?我怎么不知道?”
梳着双髻的“二丫”咧着嘴笑,“掌教有所不知,因为讨论的戏文话本特殊,所以雀楼每次雅集都比较私密,可不是人人都晓得的。”
特殊……私密……
贺缈脑子里登时掠过一些不太健康的想法,嘴角抽了抽,“你们看的,不会是什么□□吧?”
□□二字把两小姑娘吓了一跳,忙不迭摆手,“不是不是!就是一些……”
说着她们还有些难以启齿,“传奇文学。”
见她们支支吾吾,贺缈更怀疑了,“我不信!那雀楼雅集在哪儿?你们立刻带我去!”
= = =
——鸾台秘史。
当在雅集现场亲眼瞧见横幅上的四个大字时,贺缈两眼一黑,觉得自己仿佛在被公开处刑。
“哦,原来是这个。”
贺缈毫无灵魂地敷衍了一句,“没什么好看的了,走了走了。”
被逼迫着领路的两个小姑娘也震惊了,“掌教您也看过《鸾台秘史》吗?!”
贺缈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看这种……不正经的书!”
说完便遭到了好几个路人的白眼。
谢逐无声地笑了笑。
贺缈脸上有些挂不住,正拂袖要走,却被谢逐隔着衣袖捉住了手,“既来了,何不看看再走?”
“我……”
“你虽没看过,但我却读过。”
谢逐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就当陪我进去看看?”
贺缈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只能硬着头皮被谢逐拉着往里走。
牢记使命的陆指挥使立刻发现了谢逐的逾矩举动,可手边还拎着两个小姑娘,一时他竟腾不出手去管谢逐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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