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细节大多都是听别人说的,只有篮球她可以自己观察。所以,几乎每一个细节她都不愿意轻易放过。
一班男生和别班同学对抗时,对付段执一他们总是采取二夹一,如果段执一站在三分线内,球传到他手上,那这个多半分就是他们班的了;但倘若段执一一不小心抢了个别班的篮板球,那这个球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被别人抢走。每当阮颐看到一个又一个球在段执一手里被他人抢断,而他却一脸‘不怪我啊,那球自己要跑的’的表情时,总会连忙收回眼神,望向周衡扬,然后压着声音低低地笑。
手机铃声响起时,阮颐已经走到了大操场上,那个地方有着她并不美好的回忆,撒过的泪水和汗水全在那块绿油油的塑料草坪和红白相间的柏油跑道上。
得知段执一喜欢的是文科班的女生,阮颐淋着雨跑回寝室,拿了那一本《阴翳礼赞》,又淋着雨往回走。到教学楼时,浑身已经湿透。她走回教室,周衡扬和瑶瑶被她落魄的样子吓得不轻,连忙让她回寝室休息。阮颐浑身无力,索性跟老金说自己淋了雨,感觉浑身发烫想回家休息。
在家里一躺就是三天,回学校时,阮爸阮妈特地请假开车送她,还给班主任打了个招呼,说了说阮颐在家高烧的情况。她坐在车上,脑子里一片浆糊,尚未痊愈的她没有精力思考这份暗恋到底应不应该继续下去。
他有喜欢的人了。
但那个人不是她,她或许认识,或许一面之缘,或许曾在食堂隔了两尺宽的距离,也或许她从来就没见过。
那个女孩或许是开朗的,不像她的冷淡和阴郁。或许文静,写得一手好文章。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这种想法或许荒谬,因为他从来就不知道来自她的这份心意,但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该如何故作轻松地从他手里接过量杯,如何故作轻松地问他:呃,这里怎么错了?她连故作都做不到了。
她想着,下了车。接过阮爸爸递过来的书包,走进了教学楼。
他们班到底和一班不一样,下课了,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刷题的也不多。
“回来啦。”周衡扬看见阮颐回来,连忙伸出手摸了摸阮颐的额头,“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你妈妈昨天还往我家打电话了的。”阮颐放好书包,把桌上堆起的试卷资料和书本整理了一下,塞到了桌洞里。堆了这么多,又得补到猴年马月去了。
“正好,告诉你个消息,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好消息吧!”瑶瑶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看着阮颐道。
“嗯?”阮颐原本下意识将没做完的化学卷子发在那一摞卷子的最上面,;愣了一下,又把卷子放在了最下面。
“你看那边。”瑶瑶下巴昂了昂,示意她看看左后方的位置,阮颐稍稍向那边望去,又挑起一边眉摇了摇头。
“你仔细看看,秦乐!”瑶瑶小声地提醒道,阮颐这才注意到坐在位置上的秦乐,她似乎正在和另外两个女孩子说些什么,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
“她怎么了吗?”
“还不是她的暗恋对象转学了。”
阮颐的脑子里只剩下了瑶瑶话里那两个词,秦乐…暗恋…
“你说,段执一?”她艰难地开口。
“嗯,就是一班那位段执一。以后,你就是稳稳当当的年级第一了。”
☆、运动会
阮颐迈开步子在操场上跑了起来,她很庆幸自己出门时在风度和温度中作出了正确的选择,穿了一双带内绒的运动鞋。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最后在那条白色的终点线停了脚步。
她弯腰,两手抵在膝盖上,清晰地感受着胸脯一起一伏。她的左腰因久未运动而有些拉扯的抽痛感。
阮颐跑步基本上只能用快走来形容,如果不是因为体育中考必须要考试长跑,不跑就只能记零分处置,她绝对不会累得双唇发白在冲过终点线后直接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原以为自己的运动生涯将要在初中画上个完美的句号,却没想到高中还是要面临着更重要的责任。她忽然想起高二时的运动会,那个几乎半跪在她面前急得跳脚的体委。
“真的!求你了!跑吧!”
“不是我不愿意跑,”阮颐嘴角抽搐,也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望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孩,“问题是我跑步的速度不如我们班跑得快的女生再来一圈啊。再说了,不是十乘四百吗?咱们班十二个女生,还有俩呢?”
“她们有一个是身体原因实在参加不了,另一个有铅球比赛,刚好和接力跑的时间撞上了。运动会不允许女生多跑一圈,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你了,”说着说着他竟还摇了摇手里的花名册,上面好像记录了上学期他们的体育期末考成绩,“咱们班女生本来就少,你如果还不参加,我可真只能扮女装了。”这个体委看起来比她更伤心为难,忽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接着说,“这样,你如果跑了,我喊我兄弟下次考试弃权,第一让给你成不。”阮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班上的体委经常和段执一他们班一起打篮球。
阮颐哭笑不得,纠结地抠着腕上的手表。从小学到高中,阮颐只在小学二年级时参加过一次运动会项目。那时的小阮颐因为自己学会了跳绳,十分不自量力地报了个女子跳绳项目,最后她的运动生涯以小组初赛倒数第二名一分钟跳80个,而自己只跳了56个而告终。自此之后,阮颐的运动会都是她拿来吃零食看小说以及给周衡扬递毛巾的娱乐兼跑腿活动。这是她第一次在对自己的运动水平有一个清楚的认知后被迫参加运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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