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餐厅时,阮颐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免有些惭愧。如果她开口问,不就明摆着自己对这场相亲毫无准备了吗。亏得别人还盛情邀请她一起去录节目,她居然除了职业对他一无所知。
“小阮,唔…我现在可以称呼你阮颐吗?我的助理恰好也姓阮,是个男生,我这样叫你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要给他安排点什么任务。”他原本跟在她后面,阮颐回头时,他先是摸了摸衣服两侧,又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把手机放进了西装内侧里的口袋。
“嗯,随意就好。”
“那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如果到时候我们要出发,我再来和你协调时间。你平时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也可以找我,我不外出工作的话,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呆在北城的。”
“好。”阮颐笑笑,拿出手机输入对方报来的电话号码。
“备注唐恕就行。宽恕的恕。”原本还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备注这一关的阮颐被对方轻轻松松地解了围,大概是看到她迟钝的手指,也料到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了。
唐恕的头像是一只白色的猫咪蹲在桌子上,用手扒着窗户,好像在招手一样。和阮颐顶着喜欢的NBA超巨头像相比,看起来更像个安静的女孩子。
“话说,你是不是很少穿西装?”
“是啊,”唐恕点点头,又挑眉问道,“如果你不知道我的职业,你还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吗?”
他们一起向地铁口走,原本阮颐以为他会自己开车来,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是个和自己一样的无车游民。
阮颐踩着地上的方型花砖块:“会,因为我刚刚站在外面的时候,看到你走出来,两次都想把手里的打火机踹到衣服兜里,可是西装外面没有衣兜。而且吃饭的时候,你拉了好几次领口的位置,我猜你平时不仅不穿西装,连衬衫都很少穿。”
“而且,”阮颐眨眨眼,指了指他手里捏着的银色打火机,“新的吧,这种材质的如果用久了会有些发暗,你的看上去都能当镜子使了。”
“没办法啊,面子工程还是得到位的,要不回去怎么跟爹妈交代呢。”他摊手,笑得有些无奈,“就这只还是哥们儿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翻箱倒柜可以说很不容易了。不过我家里打火机其实挺多的,都是那种五颜六色一块钱一个的,每回请家政阿姨到家里来打扫,她能给我捞一筐出来。”
听起来跟捞鱼似的,阮颐的情绪也被他感染了,笑得前仰后合。之前看到的那个状似许故的男人其实都是假的,这位仁兄大概是个男版瑶瑶。
“首次相亲,要不要给个客户评价?”看阮颐笑得停不下来,他继续问道。
“感觉很庆幸,没碰上什么奇葩的相亲对象。我出门前我闺蜜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把电话的123456快捷拨号键全部都设置成她们的,按1就告诉我我家失火了,按2就告诉我家里被雷劈了。我合计,他们接到我电话也不知道我拨的到底是几呀,难不成我还得先学着播报员给他们‘嘟’一声?”
没想到唐恕笑得声音比阮颐之前还大:“听你说话快两个小时了,都没发现你居然这么逗,高冷路线不适合你,你还是比较有做谐星的天赋。”
有些人就是适合轻松地聊天,笑得没心没肺。譬如唐恕,譬如周衡扬。而有些人你只需要看着,心就能定下来,即使沉默也不会觉得难以忍受,譬如段执一。
笑完,两个人都忽然安静下来。他们刷了卡,走进候车台。显示屏幕上说,下一趟车还要等两分三十六秒。
阮颐忽然想起,年前还没和段执一陷入互相沉默的怪圈时,他们也走到过这一个站台。阮颐特意挑了最里面的这里,为的就是人稍微少一点。这一趟车能坐到四环的一个人工湖湿地公园。
这一次,她也是什么话都没说,径直朝这里走。唐恕和段执一一样,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跟着她的步伐。
“我猜,你之前没有相亲成功,不是因为别人觉得你工作不稳定吧。”
二人面前恰好没有地铁隧道里贴着的广告横幅,阻挡的玻璃窗和紧闭的玻璃门将两人看起来轻松随意,却都不太真实的样子反映地十分彻底。
男人低头沉默地笑,他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只不过是没碰到而已。”
“没碰到对的人,还是,没碰到那个人?”
男人到底还是把打火机和烟盒掏了出来。眼尖的乘务员从身边走过时,盯了他一眼,他只好垂下手,放弃了吸烟的念头。
那是一只小巧的白色烟盒,看起来大约只能装下不过五只香烟。他看见阮颐盯着它,顺手递了过去:“也是为了戒烟才买的,每天糟心事太多,还是得克制一下自己吧。”
阮颐把烟盒握在手里,它的棱角极尖,感觉如果不留神用力捏住,就会把手心划破。
“这是你自己买的吗?”她也不看他,静静地瞧着反射镜里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和她上次在这里见到的她判若两人。
一股淡淡的香味隐隐飘入她的鼻腔,阮颐觉得这股味道很熟悉。
突然想起来,那天段执一在恬恬家楼下等她时,她走近他的身边,闻到的也是这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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