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漪说:“我感觉到了,虽然他跟我说有任务在身,但从上个星期就没回我的微信,还有他临走前……我知道出了问题,你尽管说,我承受的了。”
他淡漠的眸光瞥向她,眼里的质疑不难看出。
阮漪注意到黑子的眼神,质疑背后更深层的含义,晦涩难懂却又快破茧而出,在脑里百回千转。
其中滋味如幽闭症患者在黑暗世界找不到出口。
“也就是说真的出事了,还到了我承受不了的地步……”有什么掐住了嗓子,“是吗?”
“他被人追杀。”黑子怕她不够震愕似的,又补充道,“是境外的势力,悬赏五百万美金买他的命,出钱的人已经进入中国境内,具体位置不明,实力雄厚。”
“不、不可能,不会的,刘坤已经被我们扳倒了,还怎么会……他呢,他去哪里了?”
“具体不清楚,还是老坤那事。”
还没完。
阮漪的脑里轰然炸响。
是她想得太天真了,原来还没有结束。
双腿虚无,浑浑噩噩走出拳馆,谢绝了几个教练的好意,没让他们再跟上来。
她扶着墙,紧闭双眼,脑中混沌不堪。
破旧脏乱的小楼房,错综复杂的胡同巷子,噪杂闹腾的环境。
她置身其中,却又隔绝其外。
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平复一下控制不住的心惊肉跳,不然自己首先吓疯。
脑海中浮现最后一次见面的画面。
他真是个混蛋啊,明明舍不得,却什么也不说,她还傻呼呼地就那么看着他走了。
阮漪胸腔里涌出一股怨气,忽然就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了,当初追她时那样信誓旦旦,结果现在还是自己扛着不跟她说。
她说过不想要庇护,而是不论狂风骤雨,都想和他一起面对……
平复了很久都无法真正淡定,复杂的心情堆积在一起,此消彼长,难受极了。
直到日落黄昏,她才站直身,挺起胸膛,拍走陷进手心的小石子。
划开手机,手指飞快编辑好信息发送。
“跨年夜,我等你回来。”
说不出抱着什么心态打的这句话,只知道在以后的每日,她没再打扰他,无论吃饭喝水,做每一件事,她认认真真而又失魂荡魄。
混沌的状态。
有一日,阮漪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在浴缸放好洗澡水,热气腾腾的仙气缭绕周身,驱散了疲乏,人泡在里面很快睡着了。
就在她沉睡时,上半身意外下滑,整个人淹没进凉透的水里。
其实沉下去的瞬间她就苏醒了,仰起脖子就可以起来,但不知是大脑还没醒透还是怎样,她在浴缸里怎么扑腾都出不来。
那种拼命在水中挣扎,想冲出去,想吸气,却被一只无形的手缠住似的,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下坠,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新都桥那片漆黑深沉的湖。
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舍生忘死地跳下去救她。
她差点脱口而出那个人的名字,她不敢,她记得他说过的话。
——当你呼喊我的名字,无论距离多远,我都能听见。
那也能感觉到么,她有多痛苦?
知道她难过,他就一定会回来。
阮漪两手抓住浴缸,呼啦一下冒出水面,大口呼吸。
她目光无神地盯着墙面,直到差不多没那么难受了,她却突然屏住一口气,闭上眼睛,沉下去。
人在快窒息的时候,是极度痛苦的,血液充斥着脑袋,面红耳赤,像快爆炸的红气球。
但即使这样的疼痛,都不及心痛,痛彻心扉。
脑袋在缺氧时才最清醒,脑海里放电影似的,一帧一帧回放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
明明相识不长,相爱不久,却有这么多珍贵的回忆。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已经深深陷进了,那片广阔高原上,有着浩瀚星辰的雪域。
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时代,他考入警校,奉献社会,只为满腔热血,即使最坎坷的那五年,他也毫无怨言,只为追寻正义。
他不是超人,不是美国队长,他有血有肉,会疼会痛。
精壮的身体上一道一道积累下的伤疤,是替每一个他帮过救过的人挡下来的。
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要背上被人追杀的命运!
凭什么这样对待他?
太不公平了,这个世界太不公平!
阮漪的心底和浴缸里的水,都像深冬的铁一样,凉彻刺骨。
她从浴缸里起来,扯过架子上的睡衣直接披上,脸上的水珠一滴一滴落下,眼里布满了深深的心疼。
从浴室到客厅,地板到处都是水渍和脚印。
她瞧都不瞧,现在天大的事都进不了她的眼。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显然还没入睡。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想问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你要去找他?”黑子料到她会有所想法,就是没想到她这么敢做。
沉默片刻,他还是不想哪天应挺解决一切高高兴兴回来了,却要跟他拼命。
“你知道,他把你的命看的比他还重,要在几个月前,他眼都不会抬一下,怎么还会特意把人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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