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挺望着山川,回望着过往,缓缓抬起手臂,微微歪着脖子,眯起眼睛。
他以一种开枪的姿势,对着浩瀚的天空。
“你说的对,枪一旦拿上了,就放不下了。”
大虎熊见他这个样子,心里难受得紧。那么前途似锦的人,因为他们的失误抛下一切,忍辱负重,光剩下一条命在搏。
“阿头,”大虎熊正正经经问,“有打算回警队吗?”
“你呢?”应挺反问。
大虎熊苦笑了笑,“我啊,能打中靶子再说吧。”
应挺结结实实拍了拍他的肩膀,“等这件事完了一起回去。”
大虎熊接了他两下,嘴里笑道:“靠,还没回去,队长的范儿就起来了?”
“我不一直都是你们的队长。”
“是,队长。”大虎熊一抬手给他敬了军礼。
接着说:“只要把阮记者说的人找到,赵志成再反水,老坤这个扑街,这次一定跑不掉。”
应挺点着头,眼睑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虎熊瞧了他两下,眼眸暗了暗,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怎么不说话?来了趟高原,咋还整忧郁了?”
应挺嗤鼻一笑,也不辩驳。
大虎熊暗自痛心疾首,奶奶的,一个两个都他妈这样。
他沉了口气,豁出去了,“有个事,我之前一直没和你说。”
应挺调侃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做狙击手十几个小时不说话,除了任务以外能说话绝不憋着。”
大虎熊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心想我说出来指不定你还什么样呢。
“阮记者刚出师的一篇报道,死过一个人。”
简明扼要地述说,让应挺的笑容淡然全无。
大虎熊接着说:“我就是调监控那次随手搜了搜,她最先报道的案子隐约牵扯到一位企业银行的副行长,刚报道的时候就传出来那王八糕子行长有个病怏怏的老婆,割了腕被救回来一次。本来这篇报道已经结了,但阮记者不知怎么挖到了王八糕子受贿的证据,我操他妈好几个亿呢。这报道一出,人被丢进去改造了,没过多久他老婆就跳楼自杀了。”
——不是每一个记者都有鞭挞丑恶、扶危济困的信仰。
——我不是多么崇高的记者。
她是因为这件事,所有才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没有原则的记者?
“她呢?”应挺问。
“什么?”
“她最后怎么样?”
“不知道,网上没说。”
他们都知道,不是网上没说,是跟本没人关心她牵扯一条人命会怎么样。
大虎熊接着又下了一记猛药。
“还有转接仰阿莎的检察官,是阮记者的男朋友。”
一束锐利的目光顷刻向大虎熊投去,脚下踩着的沙砾差点打滑。
“谁说的?”
“……”
大虎熊有些无奈又担忧地看着他,“让她回去吧,老坤的人一直紧追我们,她一个女人跟着不方便也不安全。”
“不行。”应挺不赞同道,“她现在回去更危险。”
“她在上海有名气有地位,是那么大一家报社的记者,咋滴就危险了?”
“别忘了,老坤也在上海。”
“是她回上海不安全,还是你想把她留在身边?!”
☆、第十七章
“走啦走啦,雾散了,川V9493的上车了。”
整个观景台回荡着导游嘶哑的叫喊,应挺在这声音当中回答大虎熊。
“她是一名记者,追查和报道真相是她的职责,我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要求她回去。”
大虎熊不以为然地冷哼:“记者?就怕她是第二个阿May。”
应挺闻言苦苦一笑。
她会是吗?她的防备那么强,态度又那么坚决,自己一直以来的主动靠近,都被她一一推开。
这样想,到像是自己给她带来了困扰。
……
“新都桥是318川藏南线必不可少的一处风景,是令人咸(神)往的\'光与影的世界\'、\'色(摄)影家的天堂\'……”
自从知道阮漪他们不准备在新都桥停留,嘉欣一路上就在给阮漪灌输新都桥的各种美好。
付帅有好几次想和嘉欣搭话,都被后者敷衍过去,久而久之也没再热脸贴冷屁股了。
扎西倒不时会插上几句嘴,说甘孜州这里好那里美,说得起劲了还会唱上两句。
“美丽的格桑花献给美丽的姑娘
卓玛卓玛”
他歌声里的情感热烈朴实,悠扬如对情人的呼喊。
阮漪被他的歌声带进情绪,藏民的风情如同切身感受。
她夸赞道:“扎西你的歌唱得真好听。”
扎西很羞涩地笑,“一般的嘛。”
阮漪见现在路况很好,就跟扎西搭起话。
“我看到山里开了好多漂亮的花,就是你每次停车在路边拍的那种,是叫格桑花吗?”
“嘿嘿。”扎西大声说,“我们高原上所有的花,你见得到的见不到的都叫格桑花的嘛,我想找到最美的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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