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一手捂住了嘴,不敢相信只不过了一夜而已,三弟竟一夜白发。
韩子然的目光依然望着半空,并没有因为听到韩母等人的呼唤而移开半分,他安静的望着,周围人的声音对他而言仿佛从未听见般。
“儿子?儿子?”韩母颤抖着走向她的小儿子,看着昨天还好好的黑发竟然一个晚上而已都白了,捂住开始疼痛不已的胸口,跪倒在地上大哭起来。
“娘——”柳氏赶紧去抚起韩母。
“怎么会这样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让她向来骄傲的儿子啊,韩母死劲的捶着胸口,痛苦不已。
管家在此时匆匆跑了进来:“老夫人,大人,皇上……”管家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而是呆愣的看着院中站着的丞相大人,搓搓眼晴,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看清之后,瞬间忘了他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他们家的丞相大人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个晚上而已,头发就尽数发白了呢?怎么回事?
韩母的痛哭声,跪了一地的奴仆,还有像失了魂的韩家其他人,当皇帝久久没见到去禀报的管家出来,进到韩子然院子里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像。
皇帝拧了拧眉,陪在他身边的宫人诧道:“皇上,您看丞相大人他,他……”说着,宫人赶紧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当见到韩子然尽数发白的发时,皇帝脸色一沉,怒道:“韩子然,你……”皇帝冲了过去,怒声道:“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竟然情伤至此?”
皇帝觉得心痛,更觉得不可思议,大汉央央大国,大汉的丞相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伤情至此,逗他呢?以为一夜之后,他就会放开了,想开了,毕竟都是十年前的事:“你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模样,你怎么对得起将你视为知己好友的朕,怎么对得起大汉的百姓?”
此时,一名暗影突然出现在皇帝面前:“皇上,斧头上影来信了。”心里却在思附着,自己出现的似乎不是时候,可皇帝先前说过,不管是不是时候,只要是斧头上影的事,随时要报。
“说。”
一直安静望着天空的韩子然,目光缓缓落在了这名暗影身上。
“斧头上影说,金湾山的叛乱已清理干净,这都是丞相大人的功劳。而他因为久未与父亲见面,所以想在家里陪父亲过完年后再回来。”
离过年还有个把月,以往斧头外出执行任务,也有一去二三个月的,皇帝倒也觉得没什么,但此刻,他却极想着有人陪着他。
皇帝悲哀的发现,身为皇帝,他能交心聊天的朋友也就韩子然与斧头二人,便道:“告诉斧头,别过什么年了,马上给朕回来。”
“是。”
“韩子然。”皇帝脸色阴沉的看向他的丞相大人,在见到他泛红的双眸时,愣了下,这又是怎么了?
“过年?”韩子然喃喃,苦涩的笑了笑。
“子然,子然?”韩母见儿子说话了,赶紧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子然,你别吓娘,啊?”
不想她的手被韩子然挪开,眸光平静清冷的看着母亲:“母亲,这便是您所想看到的,是吗?”
韩母愣了下,娘与母亲,仅差了一个字,情感却差了一大截,她犹记得子然失去记忆时就称呼她为母亲,她也知道京城的那些达官显贵,子女都称呼正房为母亲,这是一种尊敬,可她就是不喜欢,总觉得生份。
韩母失声哽咽:“子然,娘是为你好。”
“母亲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为我好,所谓的好,也只是你希望的好。是你的,而非我的。小山。”韩子然叫贴身侍卫。
“属下在。”小山走了过来。
“将我的东西收拾好,搬到恩师的老宅去。”
小山愣了下:“拿哪些东西?”
韩子然清冷的目光落在所有韩家人的身上,母亲,父亲,大哥,大嫂,二哥,还有担忧的望着他的小韩华,这些人心里,有谁是真正关心过他,真正在乎过他想要的是什么?
除了他一手带大的小韩华,恐怕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自己,韩子然冷声问:“我想知道,九年前的事,你们有谁曾站出来为我说话?有谁,为我留下过萧真?”
韩家人脸色都有些苍白。
“有谁,曾想过告诉我真相?”
没人回答。
“这十年,你们可否愧疚过?”
依然没人回答。
旁边的皇帝陡听到萧真这二个字时,觉得有些熟悉感,一时却又想不出来在哪听过。
“这就是我的至亲,我血浓于水的亲人。”韩子然自嘲的一笑:“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的任何一个人。”
韩母落着泪,痛心的道:“子然呐,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一个外人啊。”
“外人?什么叫外人?难道母亲就是真正的韩家人吗?大嫂,二嫂就是真正的韩家人吗?不过就是父亲娶了母亲,大哥二哥娶了二位嫂子,你们才成为了韩家的人。这样的话,你们对我而言,也仅仅是外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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