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和师母膝下也就一子一女。动乱年代,老爷子被批头致死,唯一的儿子不知所踪,周秀秀却因为下乡做了知青,逃过一劫。
更在动乱结束后,在应老爷子的亲自过问下,得以回城。
可惜回城不久,周秀秀丈夫就过世,只留下她和独生儿子肖振越相依为命。
因她年纪较长,闫济民一直以“姐”呼之,又感念于老师的恩情,内心里一直拿她当亲姐姐一样敬重。
之前会爽了和聂家之约,也是因为忽然接到肖焯打来的电话,说是周秀秀病危。
因周秀秀有着哮喘的症候,冬天时一般都会去南方居住,因此并不在中都。
乍然知道周秀秀病重,闫济民可不就慌了手脚,连夜赶往南部。
又嘱咐肖焯代为转告聂家,等他一回中都,就会第一时间去给聂老爷子诊治。
怎么也没有想到,听说闫济民要回去看聂老爷子,周秀秀大发雷霆不算,还如何也不准闫济民回去。
这一耽误,就耽误到了叶青身份暴露的时候。
第一时间从报纸上知道,叶青竟然是叶国礼的亲生女儿,闫济民也是目瞪口呆。
周秀秀更是怒不可遏,认为闫济民竟然收仇人家的女儿做关门弟子,实在是对不起父亲当年对他的栽培——
一则,当初因为叶国礼,儿子肖振越差点儿就命丧黄泉,周秀秀心里,早就把聂家并叶家当成仇人看待。
二则周秀秀以为,闫济民即便要选往下传衣钵的人,也应该是孙子肖焯,怎么能轮到外人,更别说这个外人还是仇人的女儿呢?
可没想到,事情接着发展下去,叶贺两家的冲突,竟然还把肖焯牵连进去了——
肖焯之前,可也在周秀秀这儿侍奉,可就在方才,肖振越突然打来电话,让肖焯赶紧滚回中都。
周秀秀听儿子语气不对,赶忙打听之下,才知道,孙子却是在中都闯了祸,牵连到了叶贺两大家族的冲突中。
恼火之下,直接把一切罪责都归在了叶青头上,非逼着闫济民给叶青打电话不可。
更是在闫济民没说几句话的时候,就抢过来,直接就命令叶青滚出闫济民弟子的行列……
“我说的什么?你说我说的什么?”周秀秀这么多年来养尊处优,小时候有德高望重的父亲宠着,就是唯一的弟弟也得让她三分,嫁人后又有丈夫宠着,即便是下乡,也没吃过什么大苦头,到后来,虽然丈夫过世,却又被应老爷子当亲女儿一样照顾,这么多年说是顺风顺水也不为过。
唯一栽过的跟头,就是儿子的婚事上被聂家摆了那么一道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又被叶国礼的女儿给丝毫不留情面的怼了一顿,这会儿看闫济民有责怪的意思,如何能接受:
“闫济民,你是要帮着外人一起欺负我这个姐姐?当初我爸是怎么对你的?你现在竟然因为仇人的女儿这么对我?!”
“你走,你走!从此后,就当我这个做姐姐的死了算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停流泪。
闫济民顿时苦不堪言——
相较于能说会道的师弟杨杏林,闫济民无疑不是一般的口拙。偏他又是个极重情的,看周秀秀哭成这样,又担心有个什么好歹,也不敢再说,只得不停道歉。
直到周秀秀唠叨的累了,才总算放他一马。被人搀着去休息时,依旧恨恨的对闫济民道:
“济民,不是我要逼你……实在是我一想到从前,瞧见我儿生死不知躺在床上的情形,这个坎,我就过不去……”
“那个叶青,长得和聂家那丫头太像了,你要是非要把她收为关门弟子,是诚心想要气死我啊……”
“即便你看不上我们家阿焯,可那个继承我爸医术的人,也绝不能是叶青……”
目送周秀秀离开,闫济民却是久久的呆立在那里。
用杨杏林的话说,周秀秀就是被宠坏了的老女人,别人老了都是越来越宽容,唯有周秀秀,却是越老越专横霸道。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曾经的恩情逼迫,也就闫济民能受得了。
以前闫济民总觉得杨杏林说话毒了些,这会儿却是第一次感觉心力交瘁——
青青那孩子,真的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闫济民在她身上,看到的是中医从此振兴的莫大希望,真是这么听了周秀秀的话放弃,委实不甘心。
可虽然对周秀秀不满,闫济民却还是不愿伤了老师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后人……
思来想去,只觉愁肠百结。
不然劝劝青青,能不能给秀姐道个歉?
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要是青青肯低头,说不定就是肖、叶两家的旧怨也能得以消除……
再一次接到闫济民的电话时,叶青正和容珩挽着胳膊在街上漫步。没想到闫济民还会打电话过来,叶青也很是意外。
可听了闫济民的意思后,却是当即拒绝:
“……不是我要驳教授您的面子,而是整件事中,我并不认为爸妈有什么过错。妈妈会和爸爸离开,是因为她爱爸爸……而在这之前,妈妈根本从不知道肖先生对她的感情不说,也从不曾答应过肖先生……既然这样,我爸妈他们,又何错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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