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应声落下,他哽咽不成声。
另一边,院子里桃树上的桃花尽数凋落。
七天后,三皇子登基。
陈言之被封为长安候,自此陈国公府扶摇直上,陈言之也成为了权倾天下的第一人。
朝野上下,无人不对他恭恭敬敬。
朝堂上,他手段残忍,冷酷无情,被人称为杀人不用刀的伪君子。
回到家后,他时常望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桃花树在发呆,有时是看着傻笑,有时又哭了。
空闲的时辰,他总喜欢提着水桶给她浇水施肥。
她的根就在这里,她逃不掉的。
他累了就坐在地上,也不在乎自己洁白的朝服被泥土染脏。
冬青最后的尸体化成了两朵花。
为什么是两朵而不是一朵,陈言之问了道士,道士说,怕是这妖孽腹中有胎了。
陈言之的心已经麻木了,他抬起自己的双手,大笑,笑声悲痛。
他将头靠在树干上,将手中两朵早就干枯的花捧在胸口,嘴里喃喃道:“冬青……冬青……”
院中的桃花树,只剩下光秃的枝桠,再也没有开出花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冬青番外还没有完
☆、第59章 冬青番外(完)
陈言之四十岁了, 他是宠臣也是重臣,说他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这个年纪当上礼部尚书兼内阁首辅, 绝对不能说大。
不过, 他再也没有娶亲, 陈昀成婚之后也不在陈府上住了, 和家当年的冤屈已经洗清, 他早就搬出去了,不过时不时来府上坐一下。
陈府不能说冷清,但是丝毫的人情味都没有。
下人们是不敢随意进到书房的那个院子里的,就连清扫也小心的不得了。
大人不喜欢外人踏足那个地方。
陈言之老了,这是她自己无比清晰就认识到的一个事实, 他双鬓的白发越来越多,眼角的皱纹也越来越深刻,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累了。
不像年轻的时候, 那时的他是个笑面虎,可现在的他不用同旁人做面子了, 整日里冷着一张脸,外人只道他冷酷的没有一丝的人情味,觉得他惹不起,毕竟是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
这日早晨,陈言之又是早早就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的瞬间, 他脑仁都是疼的。
穿戴好之后,他照旧的走出房门,站定在枯树面前,扯了扯嘴角,笑容很难看,然后习以为常的拿出小刀割破自己的腕,鲜红的血慢慢的滴在树根处,很久之后,久到他脸色白的不像话才用手帕将受伤的手腕给包扎好,眼前一晃,他差点没有站稳,扶住了树干,他说:“冬青啊,你什么能回来?”
道士说以血养树,指不定还能出奇迹。
这二十多年来,他每天都虔诚的做这件事,只盼着她还能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陈言之知道这是自己的造的孽,只能由他自己受着,可他......还是不甘心啊!
怎么能就这样!?
其实说起来都不会有人相信,这么多年,数不清个日夜他竟然一次都没有梦见过冬青。
一次都没有。
等他越发老的时候,他需要靠别人服侍才能活下来的时候,他想他可能连冬青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
陈言之靠着树,缓缓的滑下来,双手掩面,不知在想什么。
天色大亮,他才站起来,拍了拍衣袖的尘土,又以一个崭新的姿态去上了朝。
转眼又是五年,陈言之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真的是老了,走路都没从前利索,熬夜办公的坏处就体现了出来,很多事情他已力不从心。
陈言之站在铜镜前,里面照着的面孔越来越陌生,他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起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是不允许下人在他的寝室内摆放铜镜的,他怎么能老呢?他不能老啊。
后来,发现这样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陈言之伸出手指想将额上的眼角的皱纹抚平,他触碰上自己的白色的发丝,轻轻笑了一下,那是个苦涩的笑。
不过尽管他已到中年,可为官多年的气质加上本就不俗的脸,看上去也是有气质的。
京城里想给他当继室的姑娘家也不少。
多年未娶,除了双亲,也没有旁人逼他。
“爷,少爷要见您。”管家敲了敲门,说道。
陈言之收敛好眼中的情绪,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这个儿子是从陈家旁支里过继而来的,是个聪明伶俐的,陈言之谈不上喜欢他,不过把能教他的都教了,这孩子天赋也还不错,倒也算得上是能撑起陈家,将来把家业教到他身上,也不至于没落下去。
陈阙余从门外而入,恭恭敬敬的给陈言之行了个礼,“父亲。”
陈言之端坐着,面无表情的问:“何事?”
“儿子想同父亲商谈儿子的婚事。”
陈言之勾唇笑了下,心里了然,“我知道你不想娶御史家的姑娘。”
陈阙余愣了下,犹豫道:“父亲既然知道,何苦让儿子.......”
陈言之望着他,“不想娶你也得娶,这事没得商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是你的父亲,你就得听我的。”
陈阙余实在不懂,以陈家现在的权势,用拉拢人心这样的借口根本没人相信,他父亲只手遮天,不需要拉拢旁人,何况只是小小的一个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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