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挂断。
然后,他就听到了潇潇的那句话。
再然后,他就看到陆冰山神色自如地收线,继续吃饭。
心里,突然间涌上一阵恼怒,还有一丝丝……细微的酸意。
约了人了?这个陆冰山?
他倒想看看谁这么不怕冻。
于是,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抱起双臂,盯着她,闲闲地开口:“不知道是谁这么运气,能得到陆潇潇师姐的青眼有加?”
嘴上这么说,话里话外的嘲讽和揶揄意味潇潇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只当没听见,继续低头吃饭。
本来就是子虚乌有,不过,她犯不着跟这个臭男生解释。
宋聿心头一阵怒火上扬,他继续盯着她那乌黑长发下半掩着的脸,口气有些不善地再接再厉:“我老爸走之前,跟我说了,你的安全……”似是顿了顿,接着,一种qiáng调的语气,“我——得——注——意——”
一副不qíng不愿,qiáng迫中奖的样子。
和一个女孩子,言行举止最好给我检点一些的qiáng烈暗示。
潇潇不由得也是一阵怒火上冲,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谢了。”接着,悠闲地喝了一口水,“和朋友出去逛逛街的自由,我想我还是有的。”
要你管啊,臭男生!
说完,心中一阵后悔,大冷的天,因为这一句话,晚上家里是呆不下了,不免是要出去chuīchuī寒风了。
宋聿继续盯着她,脸色越来越沉,最后,突然,潇潇听到他似是笑了一下,“那当然。”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那就祝你玩得开心一点。”
说完,他一把拿起桌上的手机,大踏步向外走去。
不一会儿,潇潇就听到车子的发动声,接着,一下子,呼啸而去。
她低下头,心里一阵一阵地,些微的,郁闷。
势均力敌
半小时后,陆潇潇同学正在D市最繁华的一条街上,悠闲地逛着。
反正待在家里闷得也慌,跟张阿姨报备过后,叮嘱她不用等门,她索xing乘着难得的休闲时光,上街转转。
qíng人节的夜晚,果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到处弥漫着一种属于qíng侣的甜蜜的气息。
商场里,饭店里,街头小公园里,到处人头攒动,不时有手捧玫瑰花的成双成对的qíng侣们走过她的身旁,她微笑地,看着那些女孩子们略带羞涩的表qíng,和那些男孩子们小心翼翼地呵护的样子。
突然,想起老妈从珊女士曾在专栏上对西方qíng人节在中国全面压倒七夕节的社会风cháo大加抨击,认为是对传统文化的不重视,并将其上升到了有关民族气节的高度。
现在,骨子里充满了làng漫qíng调的老妈,应该在法国巴黎的街头上,欢度着正正宗宗的西方qíng人节吧,呵呵。她不由得有些好笑。
正悠闲自得地到处逛着,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叫她:“潇潇……”
她有些诧异,转过身一看,也不由得大喜:“费帆……”
两人都十分开心地,向对方奔过去。
费帆是潇潇念大学期间,唯一的,相jiāo颇深的异xing朋友。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梁山好汉似的,大碗喝酒,大块吃ròu的人物,山东人,大高个,极为豪慡,为了朋友,心甘qíng愿地,两肋cha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那时候,分别身为班级文娱委员和体育委员的潇潇和费帆就不知不觉熟悉了起来,而且,和其他男生完全不一样的是,他天生神经大条,开朗慡直,从来没觉得潇潇有多高傲,有多高不可攀,在潇潇面前,嬉笑怒骂,玩玩闹闹,分外怡然自得。
潇潇很欣赏他的个xing,跟他相处,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更何况,这个大高个还经常xing地,牺牲小我去帮她打苍蝇,jiāoqíng不可谓不深。
并且,向来信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潇潇,还曾经还了这个山东大高个一个大大的,足以影响他一辈子的超级人qíng。
两人的关系,更是如异姓兄妹。
这会儿,回过神来的潇潇正在寻找这个超级人qíng的载体:“安娜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是的,安娜,就是这个超级人qíng,她也正是费帆同学的美丽澳洲女友。
曾经一度,她是潇潇最最勤奋的陆氏门徒。
大二下学期时候的陆潇潇同学,在课业不太繁重的前提下,也很赶时髦地,在闺中密友默默的介绍下,凭借出色的英语底子,去给老外补习中文。
收了若gān个门下弟子,来来去去也有好些,相处时间最长,最有毅力,学得最刻苦的,就是来自于澳大利亚昆士兰州,这个有着闻名世界的huáng金海岸和乡村风光的旅游胜地的安娜同学。
安娜同学金发碧眼,明眸善睐,个子高挑,是个标标准准的西方美女,由于其曾祖母是个中国人,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家里的大厅里摆放了不少中国瓷器,手工艺品,挂饰等等,都是长辈们到中国旅游时,一路带回去的。因此,安娜同学从小时候开始,就耳濡目染地,对中华民族的博大jīng深的文化背景十分着迷,最终发展到不顾家里人反对,gān脆跑到中国来留学。
第21节:势均力敌
来到了D大,学中医。
并且,为了早点融入向往已久的中国人的普通生活,拜潇潇为师,苦学中文。
从一开始的“你好”“吃饭”“打球”之类的短语都说得磕磕碰碰的,凭着过人的天赋,再加上后天的刻苦,不到一年,发展到居然可以在给潇潇发中文短信的时候,不仅意思流畅,而且错字率基本可以维持在10%以下。
让潇潇颇感师有荣焉之余,也自叹弗如。
而且,安娜同学尽管长着一副老外模样,但骨子里,有着东方人的细腻,对礼仪礼节的重视程度堪比韩国人,十分的谦逊有礼,潇潇很喜欢这个和她同龄的女孩子,两人相处颇欢。
因此,但凡班级举办文娱、体育活动,或是出外游玩,她也拉上安娜,顺便让她多熟悉熟悉这种全中文的语言环境。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地,如此一来,安娜自然也和潇潇颇为哥儿们的费帆逐渐熟悉了。
终于,记不得是哪一天,兼有从女士所遗传的先天xing的非凡直觉和孝庄后天培养的敏锐感的陆潇潇同学,突然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
一向大大咧咧的费帆同学,在跟安娜同学讲话的时候,居然会手足无措地,前言不搭后语地,傻傻发愣。
而一向温和有礼,堪比中华淑女的安娜同学,也居然会时不时地,师夷长技以制夷地,用还运用得不太熟练的汉语去小小挑衅一下费帆同学。
譬如“你怎么,这么笨?”“你又说错了!”“这条鱼,不应该,这么烤!”等等等等。
只听得费帆同学是抓耳挠腮,外加面红耳赤。
呵呵,这两人……潇潇心里有数,一边加重力道,一边迅速闪开。
终于,在她巧尽心思,以生病为由缺席,设计两人单独约会去看了一场电影后,当她看到当晚安娜同学发来的语焉不详,闪烁其词的短信,以及几乎在同一时刻,费帆同学大手笔地,托同班其他女生给她带来的那份必胜客新鲜出炉的,超大SIZE的,热腾腾的批萨饼,她确信,这份处女航式的跨国大媒,算是做成了。
于是,她这个媒人大功告成,金盆洗手。
这是唯一的一次。
她很是看重,和他们关系也因此分外密切。
她知道费帆一毕业就跟安娜回澳洲去了,也经常和他们在MSN上聊聊天,间或也互寄一些小礼品。
但是,费帆这次怎么会突然回来,和他形影不离的安娜呢?
只听得费帆微笑着说:“我跟安娜准备结婚了,回来办一些手续。”他停了一下,继续回答潇潇的问题,“那边的诊所生意很好,安娜走不开,让我回来后务必找你一下,问候一声。真巧,还就在街上碰到你了。”
潇潇大喜:“恭喜恭喜。”她又调侃道,“你也真会挑日子回来,qíng人节也舍得跟女朋友两地分开。”
费帆不以为意:“为了以后天天相处,只好牺牲一次了。”他又盯着潇潇看了一下,“潇潇,不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说你,别眼光太高,找个差不多的就OK了。”
潇潇早就习惯了他的口无遮拦,只是扮了个鬼脸,不说话。
费帆笑着看她:“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两人进了不远处的一家KFC。
两人在KFC坐定了之后,潇潇和费帆相谈甚欢,说说笑笑的,边吃边聊。
她并不知道,在她不远处,还坐着一个密探。
这个密探,就是胖胖的娃娃脸小男生姚远。
在潇潇和费帆进来之前,这个小男生姚远正经历了一场从天堂到地狱的洗礼。
前几天,他费尽了心思,托高中死党,现在也在D大商学院念书的一个同学,约他们班上的,姚远两个月前看中的,屡约不应的,同样也是娃娃脸的一个女孩子出来,共度qíng人节。
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但是,死党带话回来,说女孩子同意见面。
他喜出望外,于是,双方约定在这个繁华地段的KFC见面。
而且,他还十分隆重地,牺牲了大半个月的零花钱,提前来占座,并点了一大堆jī翅,薯条,饮料之类,满怀喜悦地,心无旁骛地,静候佳人到来。
女孩子倒是准时到了,但是,自打她一进门,姚远就再也喜悦不起来了。
因为,人家手上,捧了一大捧娇艳yù滴的玫瑰,而且,在她的背后,还紧紧跟着一个护花使者。
他就看到女孩子轻盈地走到他身边,语音轻柔然而坚决地说:“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紧接着,他就收到两道带有严重警告意味的,冷冷的眼神。
他是完完全全愣住了,都不知道那两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到他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要去把他的死党碎尸万段,枉他牺牲了一张八大公园年卡,居然连敌qíng都摸不清。
第二反应是自艾自怨,谁让他这么倒霉呢。
脑海里经过了种种天人jiāo战之后,实在别无其他排遣烦恼之良策,只得做一件最最传统的事qíng……化悲痛为食yù。
此时的他,也终于有心qíng,边吃边打量一下周围了。
这一打量,又发现了一个新大陆。
那个在斜斜的不远处半侧对坐着他的苗条身影,可不就是在校园里见过无数遍,也回味过无数遍的陆潇潇师姐,也就是……宋聿同学的冰山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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