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皇姐了。”
梁有善顿了顿,将帕子递给李娥,“奴才知道,奴才会替万岁爷寻回长公主殿下的。李姑姑,时辰不早了,伺候万岁爷更衣吧。”
“梁公公,朕要你跟着朕过去。”
梁有善退到宫人们身后,垂手而立,对皇帝道:“万岁爷安心,奴才伺候您去。”
李娥等人这方上得手去。
虽是盛夏,但繁复的袍衫还是穿了一层又一层,至末,李娥半跪下来替皇帝系腰上的玉带。才系过一半,梁有善却出声道:“怎么又想起系这种轮回结了。”
李娥一怔,险些松手。这是纪姜爱系的带结子。而这个手法却是李娥教给纪姜的,自从纪姜走后,她为了避讳,很少再系这个结法了,将才听到梁有善与皇帝的对话,想起前日与纪姜相见时的谈言,一时想得深了,手上不觉得就走起了这个结法。
“是……奴婢疏忽。”
她忙要去解,皇帝却道:“皇姐以前替朕系带的时候,最喜欢系这个结,朕觉得好看。”
李娥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梁有善笑了一声:“奴才不过问了一句,李姑姑慌什么。”
李娥明白过来,梁有善多多少少听到了些与前日有关的消息,这无疑是警告,她瞟了黄洞庭一眼,却见黄洞庭在冲要她轻轻摇头,方知道此时慌不得。索性对着皇帝应了一声,“是”慢慢地将带结系好。
皇帝起行,梁有善仍挂着惯常的笑容,随在皇帝驾旁往胜春园而去。
李娥直起腰身,将皇帝送至殿门前,目送他上了帝撵,龙纹旗旆虽风而扬,在渐盛的日头下猎猎作响。
“洞庭,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黄洞庭行到她身旁,“你怕殿下轻举妄动吗?”
李娥摇了摇头:“殿下是聪明人,我并不担心,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会出什么大事一般。”
说着,她抬头望向空中,“你看,明明晴得很,那片云里却好像有雨。”
黄洞庭也抬起头,果见万里晴空之中突兀的飘着一朵暗色的雨云。
“也许过了午后要下雨吧。我跟过去,你就不要去了,留在乾清宫等我的消息啊。”
“诶,你小心些。”
黄洞庭已经行出去好几步了,听她这样说,又回过头来。李娥立在风里,耳旁的碎发浮懂在唇边,她抬起手来,将它们往耳后勾挽。在黄洞庭眼中,这个动作真是清丽动人到了极点。
“我知道。”
×××
此时太后的仪驾将至胜春园。
胜春园是一座皇家的园林,倚靠寿阳山而建,是许太后诞下纪姜时,先帝的赐礼。从皇宫到此处,大约行了个把时辰。许太后坐在撵上,包括晋王在内的七王扶着撵而行,銮驾浩浩荡荡地行过朱雀大街,百姓们争相于道旁行跪迎送。
至胜春园,七王率先下马来。从宫中礼,因由皇帝扶太后下撵,而此时帝驾未至,尚仪局女官皆面面相觑。刘尚仪行到许太后的撵旁,抬手轻撩了一处帘角,躬身道:“娘娘……”
“等。”
她话还没说完,车中的人却却淡淡地吐出了这一个字。
刘尚仪便不敢再问。回身退到原来的位置上去了。
众人一致立在日头下面等着,渐近正午,太阳开始灼人,七王身上都穿得厚重,不多时,已然是汗流浃背了。晋王自从余龄弱入宫晚归之后,到真是被唬住了一般,连疯病都收敛了很多,此时余龄弱牵着他的手立在他身旁,他到也跟着立得端端正正,反倒是福王有些站不住了。
“太后娘娘,万岁不至,不如由兄长扶您下撵吧。”
他口中的兄长自然是信王。
话声刚落,却听信王道:“老五,昏头了吗?敢在娘娘面前造次。”
福王道:“娘娘知道我是个直肠子,今日是您的寿诞,万岁……”
“惶论万岁之过,是为臣之道吗?”
信王压住了福王的话。声音不轻不重,话却说得很妙,表面上是在斥责福王,却直接把一个“君王之过”给点了出来。
众人都在琢磨着这句话的意头。
许太后笑了一声,“罢了,哀家的生辰,不能添给诸位添罪。”
说着,她顿了顿:“呈儿啊,你过来扶哀家。”
余龄弱听到陡然来的一句,眉心一跳。前几日入宫给太后请安时,许太后的态度就让她有些惶恐。太后非但未提青州谋反之事,反而对她多有抬举。这其中的捧杀之意令余龄弱如履薄冰。
晋王痴傻,全然不知道此时的情形,但隐隐觉得余龄弱握着他的手有些颤抖。轻声在她耳边问道:“你不想本王去吗?”
众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余龄弱忙松手。退到他后面轻道:“王爷,避一避你皇叔。”
说完这一句话,余龄弱又有些无力,他这么个傻人,怎么知道这些在口舌上交锋的东西。
谁知,晋王还没有听明白余龄弱的意思,福王却忍不了。正阳门外他被晋王府的人羞辱至深,还背上了个私开城门的罪名。被信王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说,还被朝廷申斥,这么些年在地方上浪荡逍遥惯了,一方之主,谁能开罪他的,这口气儿在胸里闷着,一直没处撒。这会儿见太后如此抬举这傻娃娃,恼气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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