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路奔波也辛苦,不如您先歇歇罢!懿儿方才打了一会儿盹,已经精神多了。”佟懿儿瞧见康熙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由一阵心疼,“等歇了中觉您再来侍奉怕也不迟。”
“朕要太皇太后醒来时第一时间看见朕,不然也不至于连夜赶回来了。”康熙坐到佟懿儿坐过的杌子上“抢占先机”,冲佟懿儿莞尔,“你就别坚持了,靖月没准正找你呢——”
“懿儿遵旨。”佟懿儿当然知道自己拗不过康熙,也就没有再执意留下,只顺意成全了康熙的孝心。
“皇祖母,您好些了么?”太皇太后醒来已是午时,康熙见她缓缓张开眼睛,立刻起身握住她的手激动不已,“孙儿这就传太医去——”
“不忙,我好多了。”见到数月未曾谋面的康熙,太皇太后自然十分欣慰,“懿儿昨儿个照顾了我一晚上,想来也是累坏了——”
“孙儿已经让她回承乾宫歇着了。”见太皇太后精神尚可,康熙便未从杌子上起身,想着一会儿再传太医来看亦无妨。
“懿儿这孩子真是成熟了……临危不惧还是个有主意的,你得仔细考虑考虑立后之事啊!”太皇太后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佟懿儿指挥上下人等忙里忙外,虽无康熙在这里坐镇,太皇太后心里依旧觉得万分踏实,“一晃又是四年过去,她是何等样人你也瞧见了。”
“现在懿儿当着皇贵妃,当初册封诏书就是比着皇后的册文写的。”康熙虽早就有立后的心思,但想起前两任皇后的事来,他难免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万事俱备,始终欠了那么一点点东风。
“皇贵妃是皇贵妃,皇后是皇后,差一步始终不能母仪天下。”太皇太后想起当年的孝献皇后,顺治甚至为了这个女人停了中宫笺表,把她生的儿子视为“第一子”,然而现在又如何?在后宫沉浮数十年,太皇太后深知女人的名分有时候比皇帝的恩宠更加重要——她在丈夫那里原有的宠爱最终落在了姐姐海兰珠的身上,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海兰珠了。
“孙儿明白……孙儿迟早有一天会给懿儿她该有的名分,请皇祖母放心。”康熙何尝不想这一日早些到来,可是他不能让自己深爱的女子重蹈覆辙。帝王的爱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不知道为什么,帝王的爱却格外容易伤及无辜,做了二十四年皇帝的康熙在很多时候都很勇敢。但在太皇太后问他是否立后的此刻,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如履薄冰之感。
“但愿你能让我活着看到这一天……”看着康熙写满犹豫与忧郁的眸子,太皇太后忽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语似的说了一句。
“一定会的——皇祖母,您要千岁千千岁啊!”康熙将太皇太后枯槁的右手贴在脸上,两行热泪齐刷刷涌出眼眶,沾湿了太皇太后的指甲,“孙儿愿意匀十年阳寿给您——”
“呸呸呸!”康熙话音未落,太皇太后即轻轻拍了拍康熙的脸佯怒道,“你汗阿玛已经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伤透了心,你可得好好的——无论为了谁,也不许减自个儿的阳寿,听见没有?”
“孙儿记住了……”康熙与太皇太后是风雨同舟的亲人,谁也不能失去谁,康熙在心里暗暗发誓,为了让太皇太后放心,以后再也不随便拿自己的寿数起誓了。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翌日太皇太后身子大安的消息传遍紫禁城上下,和卓率各宫姐妹向佟懿儿请安时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殷勤神色,“太皇太后凤体大安,皆赖祖宗、皇上保佑,更有皇贵妃娘娘临危不惧,当机立断,娘娘实乃臣妾等之楷模!”
“姐妹们请起,实在是各位谬赞了,这本是我分内之事。”和卓一番夸赞令佟懿儿无所适从——佟懿儿原本一向低调,凡事不愿张扬惹出是非。但此次太皇太后发病是情急之中,佟懿儿不得不站出来挑大梁,这番恭维怕是躲也躲不过了。
“臣妾身为贵妃,本该从旁协助,请恕臣妾失职之罪!”听佟懿儿说了一句“分内之事”,原本打算入座喝茶的和卓即刻放下黄底绿龙纹的茶盏半蹲请罪,“照顾太皇太后也是臣妾的应尽责任,臣妾未获传召,也该到慈宁宫门口看看才是。”
“事发突然,我没有通知各位,不怪大家。”佟懿儿当然知道即使她不去通知,太皇太后生病这么重要的事不出半个时辰便可传遍六宫,和卓不可能不知道。但是现在和卓主动请罪,佟懿儿却必须给大家一个台阶下,毕竟六宫和睦才是她最重要的目的。她从紫檀木屏风宝座上起身,亲自走到和卓身边将她扶起,“妹妹千万不要自责,照顾好九阿哥他们,你也不容易。”
“谢皇贵妃娘娘体恤!”和卓原以为佟懿儿提“分内之事”是暗里指责和卓当日不曾过问慈宁宫的状况,因此噤若寒蝉主动起身请罪,哪知佟懿儿并无这等城府,倒是她小人之心了,一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端了几乎凉透了的茶轻啜几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今后姐妹们若得空时,还是多关注着她老人家为好。虽然她老人家不喜欢被人打扰,但你们的关心与挂念,想必她老人家也会知道。”此次太皇太后大病一场,后宫诸人皆意识到她大概时日无多,尤其“知晓”历史的佟懿儿更是掰着指头眼睁睁看着那个既定的日子步步逼近,不由情不自禁向大家发出这番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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