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一面朝靖月挤眉弄眼,一面只得抓耳挠腮点了点头。趁这个工夫,胤禛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转移话题的妙方, “额涅额涅, 今儿个张英师傅跟我们几个阿哥说, 太子哥哥就要‘出阁’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都不知道, 出阁的意思就是嫁人咯——”因佟懿儿这些时没少给靖月讲那些才子佳人的传奇故事, 靖月也没听见前后语, 只听到“出阁”二字便抢着答话。听到此等童言无忌的佟懿儿一时哭笑不得。
“怎么可能呢?太子哥哥是男的, 将来就算要成亲,也是娶媳妇才对!”胤禛问得一本正经,驳斥靖月时自然也是据理力争。听胤禛这样一说,靖月也发现问题所在了,立刻眨着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期待起佟懿儿的解答来。
“以前皇帝立了皇太子,都要延请专门的师傅教育他们——你知道太子将来是要做什么的吗?”沉吟片刻,佟懿儿终于拿定主意直面胤禛的提问。
“嗯……孩儿知道太子哥哥将来是要接汗阿玛的班的。”这番对话就不是尚未开蒙的靖月所能理解的了。她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趴在八仙桌上打起瞌睡来。
“做一国之君,就要按照一国之君的标准要求自己。你太子哥哥作为一国储君,就要有储君的样子。”佟懿儿吩咐玉衡将边睡边流涎水的靖月抱回里间,语重心长地向胤禛说道,“迟早有一天,你们会有不同的责任,但是无论如何你都要记住,你们永远是骨肉兄弟。”
“汗阿玛不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嘛,只要汗阿玛一直都在就好啦!”年幼的胤禛显然还不是很清楚“神龟虽寿,犹有竟时”的概念,在这些小朋友眼里,无所不能的康熙是不会离开的。佟懿儿笑着将他搂住——也许是他们神经过敏了,一切都还来得及,远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听我兄弟阿灵阿说,皇上已经打定主意让汤斌做皇太子讲官,看来太子出阁读书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和卓所生的胤俄转眼已经六岁,康熙已经下旨准他入秋后开蒙入上书房读书。这时传来胤礽出阁的消息对她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但面对前来请安的济兰,和卓仍旧摆出一副自得闲适的样子斜倚在贵妃榻的绛红色掐金丝软枕上吃茶。
“臣妾虽然愚鲁,却也知道这背后的含义——听说原来满朝文武是打算劝皇上立后的,可是索三老爷一个不高兴,这事儿就搁置了,现都在张罗着太子出阁的事儿呢!”在济兰看来,比起胤礽出阁,立佟懿儿为后似乎才是和卓真正的心结。
“是啊,照这么看起来咱们是不是谢谢索三老爷?”和卓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捂着嘴笑出了声,“嫁出去的女儿果然就是泼出去的水,那皇贵妃的额涅还是索三老爷的嫡亲妹子呢——嫡亲妹子的闺女要立后,人家照样不答应!”
“谁说不是?单凭那承乾宫只生了一个闺女,她就永远不如娘娘您!那靖月迟早是要嫁出去的,跟那些阿哥可不一样。”济兰见恭维的机会成熟了,立刻见缝插针,上前替和卓揉腿,“臣妾这些年看着八阿哥一点一点长大,聪慧懂事又生得俊,将来一定大有可望的!”
“唉,这些年也承蒙你对他关怀备至,如今他长到这个岁数得以入学读书,已经是咱们的好造化了。”和卓听济兰这样夸赞自己的儿子,嘴上谦虚着,上扬的嘴角却将她心里的得意劲洒出来了不少——事实证明她拉拢济兰,与济兰换着养孩子这步棋是走对了,她要一点一点地让济兰和自己捆绑在同一艘船上,以抵抗未来的风风雨雨。
“今儿个朝会上公议东宫讲官,朕把索额图、明珠他们推举的人都给否了。”四月的天气已有些炎热了,晌午佟懿儿刚从冰窖里搬出一罐酸梅汤,穿着月白色春绸长衫的康熙便擎着一柄董其昌真迹的诗扇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快给朕来一碗!”
“您快进屋坐罢!”佟懿儿端着冰冰凉凉的陶瓷罐子引康熙由承乾宫的梨花树荫底下入得殿内,即刻倒了一盅酸梅汤奉上,又掏出碧色的丝帕替他擦汗,“怎么就热成这样了?”
“朕再热,也没有那帮大学士、内大臣们在乾清宫大殿上争得火热!”康熙喝了个痛快,赶紧招呼佟懿儿坐下,“朕早料到会这样,一个太子讲官的名单一定会让他们撕得不可开交。”
“踏上仕途,总要跟同门、同乡打交道,渐渐就结成帮派,现在保成还是白纸一张,大臣们当然要好好争一争这张白纸——无论是索额图还是明珠,抑或是其他的什么人,又有谁不想在这张白纸上泼墨挥毫一番?”佟懿儿吩咐玉衡将桌上的碗碟收拾干净,忽然想到了一个清奇的比喻。
“朕只怕这帮人把这张纸撕破咯!”康熙听了佟懿儿这样的比方,一时笑得前仰后合,拿扇柄指了指佟懿儿道,“亏你想得出!”
“所以您一定有妙招护着这张纸呈现出您希望的山水画来,对不对?”康熙极尽幽默的接话让脸绷了许久的佟懿儿再也装不下去了,也跟着捧腹。
“这回江苏巡抚汤斌回来,朕就把这个差事给他了——看看索额图他们还能如何!”佟懿儿当然知道汤斌是何许人也,这人已经上了岁数,一向刚直不阿,从不趋炎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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