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这小子听说他表兄长泰去火器营当差,这两天跟你阿玛闹着也要去——你阿玛说隆科多功夫不到家,不肯向皇上请旨。”转眼到了冬至节,赫舍里氏这天穿了一等公夫人的命妇服饰来向佟懿儿请安。仪式结束后,佟懿儿领着靖月和胤祥与赫舍里氏一道用膳,这一顿饭赫舍里氏吃的是食不甘味,犹豫了半晌才动了嘴皮子,“娘娘您看——”
“隆科多今年也二十五了罢?”坐在上席的佟懿儿端起茶盏来漱了漱口,将污水吐到铜盆擦了擦嘴方道,“先前皇上点了銮仪卫使的差事?”
“是……可现在让他做的都是些闲杂差事,他老跟我们说做的没意思。”看样子赫舍里氏原本也不想在佟懿儿跟前开这个口,只是隆科多成天在她耳边抱怨,软磨硬泡之下,做母亲的终究还是心疼子女。
“要么就像法海弟弟那样认真读书,回头考个功名不也好?”佟懿儿虽然没怎么跟隆科多这个亲弟弟相处,但现在听着赫舍里氏的描述,这隆科多怕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需要好好教导。
“像法海那样知道自己求好的孩子能有几个?咱们是没这福气了!”赫舍里氏想想现在在自家读书的佟法海,再想想自己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儿子隆科多,心情更加沮丧,“娘娘能不能跟皇上吹吹枕边风,就……就让隆科多进火器营得了?”
“靖月,你说额涅该不该帮舅舅进火器营?”佟懿儿听了赫舍里氏的请求,却转头望向两个孩子。
“嗯……火器营是要通过考试才能进的,要让舅舅先通过考试才行。”靖月现场观摩过康熙如何测试火器营里的骑兵,对严格的选拔流程记忆深刻。
“胤祥,你说呢?”靖月的答案让佟懿儿十分满意,她紧接着拿起手帕抹去胤祥嘴角的饭粒,温柔问道,“咱们要不要求汗阿玛让你舅舅进火器营?”
“鸟枪很危险的,不能随便乱碰!”提起鸟枪,胤祥满脑子都是佟懿儿的“安全教育”,连连摇头。
“额涅听见了吧?”佟懿儿见赫舍里氏面色有些苍白,亲手替她斟了一杯茶道,“不是懿儿不愿意,这火器营将来没准是要上战场的,总得技术过硬的人去才行。再说那鸟枪可不安全,隆科多缺乏经验,万一出了事可不好。”
“那……也给他换个好点儿的差事啊——他现在就只是管着皇上的御犬,心里委屈着呢!”听他们这样一说,赫舍里氏终于也觉得火器营的差事不宜争取了,“堂堂大清皇后的弟弟——”
“汗阿玛的猎犬可厉害了,每年围猎都要靠它们!”靖月听说隆科多正管着康熙的御犬,立刻十分崇拜甚少谋面的隆科多舅舅了,“我好羡慕隆科多舅舅,可以天天跟那些可爱的猎犬在一起!”
“是……是吗?”靖月突如其来的“崇拜”让赫舍里氏有些措手不及,她咧嘴笑了笑,“回头我一定转告你隆科多舅舅……”
“以后如果有时间,额涅可不可以带孩儿和靖月姐姐去看看啊?”胤祥在胤禛的影响下,也喜欢小狗小猫这些小动物,听说隆科多在替康熙管理御犬,立刻歆羡不已,“我长大以后也想去做这个差事!”
“十三阿哥以后可是做大事的人,做这种差事也忒屈才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外孙女与外孙这样说,赫舍里氏一时眉开眼笑,心里也不觉得隆科多委屈了,“等我回去跟你们隆科多舅舅说了,他肯定很欢喜你们去!”
“隆科多现在已经是一等侍卫、銮仪卫使了,凡事不要总眼红着别人。”佟懿儿深深知道,既是康熙母族,又是康熙妻族的佟佳氏不可避免地要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越是这样,佟懿儿越要帮助他们戒骄戒躁,“想那长泰之前受到三舅的影响,一蹶不振了多年,咱们不还接济了他们好些日子么?现在他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管理鸟枪骑兵,隆科多比他可要顺利多了!”
“娘娘说的是……是我被这小子几句话给迷糊了,才开口来求您。”佟懿儿的话让赫舍里氏无法反驳,康熙对佟佳氏一族不可谓不包容,他们的确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你回去告诉隆科多,他也未必就在这位置上呆一辈子,要是差事办得好,不用我向皇上提,皇上都会让他升官。”佟懿儿不知道自己的话对隆科多的影响力究竟能有多少,但现在作为他的姐姐,佟懿儿必须尽到姐姐的责任,“如果玩忽职守酿出事情来,那就是自毁长城,得不偿失了。”
“娘娘说的是,谨记娘娘教诲!”赫舍里氏想想这些年来佟懿儿的经历与作为,这个女儿的确是始终把自己的职责摆在家族利益前面的。在旁人看来或许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眼见着自己的兄长索额图倒下,赫舍里氏慢慢觉得,或许佟懿儿这样做才是保得佟佳氏一族长久的根本之道。
“今儿汗阿玛在早朝时说,原来的河道总督靳辅病逝了。礼部拟了‘文襄’的谥号。”十五岁的胤禛已经可以在早朝上列班了,晚膳过后向佟懿儿汇报今日的学习心得时,顺便告诉了她今日发生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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