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休要这样说——”塔娜心中曾有一千一万个不甘心,却没想到尼楚贺竟在这种时候主动说出她们之间的芥蒂,她不得不在心中暗暗佩服,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天爷选择了尼楚贺。塔娜心服口服地跪在尼楚贺面前叩首,朗声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是臣妾等的楷模!”
“妹妹快起来——你好生歇着罢,我就先回去了。”尼楚贺见塔娜言语诚恳,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大半,她起身扶住身边的侍女,甩着帕子向门口走去。塔娜在前头引路,亲自替她掀了帘子。尼楚贺却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塔娜笑道,“令尊的事我一定尽力而为。三叔在皇上面前还是说得上话的,想来有些事也只是皇上一时气愤,等他气消了,令尊没准还能官复原职呢。”
“谢皇后娘娘吉言。”塔娜低眉顺眼,甚至不敢抬头看尼楚贺的眼睛——如果索额图“求情”成功,她钮祜禄塔娜便欠了赫舍里尼楚贺一个人情;如果索额图失败了,她阿玛没了出头之日,她这一生也就完了。她最不喜欢陷入被动,可是现在除了顺水推舟,塔娜别无选择。
送走尼楚贺的塔娜从承乾门进了正殿,扶着雕花的铜制香炉瘫坐在近旁的一张金漆凤纹交椅上——她这才发现身上的那股傲气全部来自于自己的阿玛遏必隆,没有了遏必隆的塔娜只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十六岁女孩,连哭都没有眼泪。
第16章 一切才刚刚开始(捉虫)
“皇祖母,议政王大臣会议的审问结果出来了——”已是五月末了,佟懿儿与塔娜、琪琪格、娜木罕等在慈宁宫咸若亭内陪太皇太后消暑纳凉时,忽见穿一身湖蓝色宁绸长褂的康熙满头大汗,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完全忽视了右边紧张得直绞手绢的塔娜,“鳌拜拟大罪三十,遏必隆拟大罪十二,皆处绞!”
“咳咳——”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釉里红茶盏,故意咳嗽了两声,用余光瞟了瞟坐立不安的塔娜。康熙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不合时宜,红了脸低头站在太皇太后身边。
“康亲王他们已经把审议条款拿来给我看了,不少是你加上去的罢?”太皇太后笑着摇摇头道,“遏必隆不让你去南海子,拦下曹寅的事也算一个罪状了,你也不怕满朝文武笑话?”
想起那日急中生智让曹寅去南海子放鹰的情形,佟懿儿忍不住捂住嘴巴躲在石桌底下偷笑了两声。现在为了给遏必隆定罪,康熙竟连自己的颜面也不顾了。
“懿儿,你在干什么呢?”太皇太后见佟懿儿将头躲到桌子下面,心中一时嫌这女孩怎么这般不懂规矩,低声嘀咕道,“今后你也是要做娘娘的人,教养嬷嬷没教你见到皇上的规矩吗?”
“懿儿知——哎哟!”听到太皇太后严厉的训话,佟懿儿着急将脑袋猛地一抬,正磕到坚硬的石板上,她不禁疼得大叫一声,用右手摁住后脑勺时,感觉后面已经隆起了一个鼓包。
“你没事吧?”康熙眼疾手快,登时俯下身子查看佟懿儿的脑袋,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你可不能磕傻了,朕还指望你帮朕出出主意呢……”
听到康熙这样说,佟懿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本来想回一句“你才傻”,因眼下太皇太后等人在场不好发作方才罢了。只摇了摇头直起身子道,“懿儿没事,皇上表哥放心吧!”
“鳌拜遏必隆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蔑视朕躬,难道不该数落么?”见表妹没事,康熙立刻转移话题回应太皇太后的质疑,“熊赐履说朕要立威,就必须彻底铲除勋贵势力,否则就没办法实现自己的抱负。”
“是啊,‘铲除’的意思难道是非杀不可?”
听到太皇太后这句话,塔娜的心一时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期待着事情能有转机。
“倒……倒也不是非杀不可——可是王……”果然,康熙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佟懿儿知道康熙又想起了被鳌拜他们处死的王登联、苏纳海、朱昌祚,所谓“杀人偿命”,也是人之常情。
“王登联他们是死得冤枉,可也不是鳌拜亲自杀的。他拿圈地法杀了他,你若废了圈地法,不比杀了鳌拜更能告慰王大人么?”太皇太后一言惊醒梦中人,看着康熙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何况如今皇后有孕,本就不宜杀伐,这些你都想过吗?”
“皇祖母教训的是,孙儿的确思虑不周。”太皇太后句句在理,康熙除了不停地弯腰点头称是,也没有别的想法了,“那便只将鳌拜拘禁,至于遏必隆么……”
说到遏必隆时,原本在一旁低头不语的塔娜猛然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康熙。康熙发觉后,尴尬地转了转眼珠子,咳嗽了两声。
“至于遏必隆,暂且削去太师衔,革退回家,以观后效。”
闻言,塔娜情不自禁地起身跪下,朝康熙叩首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平身罢,明日特许你回去看看你阿玛——替朕告诉他一声,以后就在府上好好保养身子是最好……倘若再结党营私,朕决不轻饶。”康熙免了鳌拜、遏必隆的死罪,但心里这股子怒气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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