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吟皱了下眉头:“师父将期限放得宽,这便是三年未还了。”
终兰问道:“我们要去催催吗?”
话里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意思。毕竟自打穿越以来,她要么就是陷在床上,要么就是陷在书堆里,还没好好去外面逛逛呢。当然,倒不是真的对那些山川水色有多大的向往,主要是想能再多找几条无忧河,碰碰运气。
谁让她现在除了汪洋火,只剩下无忧河了呢……
之前没有一个好的由头,还怕师父师兄不允,因此打算混熟了再说。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终兰自然就憋不住了。
她的语气里虽然很矜持地只表露出了一点点倾向,然而眸中闪烁的小星星已经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她真实的内心。温吟无奈地笑了一下,便应了:
“是该催催。我向师父提一句,明日和你去跑一趟吧。”
*
第二日临行前,温吟从抽屉里取了三柱短香,点燃后插在了堂内条案上的香炉之中。
西边松盈的房间是个整间,直接当作卧室来用的,地方有限,便不曾另置龛笼了。因此,平日里烧香拜佛寻福祈事的工作,她也都是跑来东阁里干的。而且来得比较勤,基本每天早上开始打坐之前,都要过来拜上一趟。
只不过,这台案上面本来该放着神像的地方,摆的是个空置的莲花座,后方墙壁上挂的,也是一幅空白的画像。
终兰先前对此一无所知,一开始,她躺在床板上动弹不得,每日清晨里听得最多的,便是松盈特意用沉静低缓的调子绵绵长长拖出来的祈词:
“三清天尊,道普四方。一人一香,莫要争抢。后生顽劣,小得天眷。私心不足,斗试轮玄。细听详究,伤神动气。掩目无闻,皆大欢喜……”
终兰便以为,这香台上供着的,大概就是三位鼻子都要气歪了的道教尊祖了。
谁知道,没过两天,温吟出门给她买糕点的时候,也拿着香火跑去了台子跟前,一本正经地拜:
“请神安,望招宝天尊佑吾此行一帆风顺,珠囊无窃,路有拾金。”
终兰想,那大概案子上还搁了个财神爷的泥塑吧……
直到某天晚上,松盈半夜里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那时候终兰正好噩梦惊醒,就听见屋子外面有人在神秘兮兮地念叨:
“观音大士,慈悲为怀。夜深惊扰,实属无奈。衣寒衾冷,孤枕难眠。盼有佳人,抵足缠肩。闲庭良亩,彩文金衫。貌不多求,宋玉潘安……”
终兰:“……”
她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等腿脚灵便了以后出屋一看这布置,才恍然大悟——哦,万金油啊!
这回出发去一风园,温吟也没有含糊。大概是因着要带上终兰的缘故,他不敢怠慢,往香炉中献香之时,面容都持的是前所未有的肃穆。将三柱香在香土中固稳之后,他后退两步,双手合十,对着墙上那幅空无一物的画卷拜了三拜,口中便沉声念道:
“请诸神安,望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庇佑,四大菩萨五方揭谛十九迦蓝二十四诸天度福,护吾等此去所求顺遂,马到成功,喜乐无忧,多有财源,逢险化夷,遇人皆贵。此香虽为上回拜会财神所剩之物,但贵在心诚,还请诸位戒争戒夺,自行平分……”
终兰:“…………”
您亏不亏心呐!!
☆、都是戏精
等温吟拜完了以后,终兰头皮发麻地又自己上前拜了三次,诚挚地祈祷了一句各位神仙大人有大量,肚里能撑船。
去催趟书,靠藏经楼里的传送阵就行。加上温吟腰间那个乾坤袋里无所不有,因此手上倒不用特意拿些什么东西。饶是如此,终兰第一次出远门,松盈还是拉着她的手腕,含情脉脉欲语还休地盯了她大半天。
终兰:“……”
她被看得都有点儿瘆得慌了,赶忙瞪大了眼睛,认认真真地跟人家保证:“师父,我们尽量一个时辰以内就回来。”
得了她这句承诺,松盈才算微微舒展了一点眉心,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
然而还不等把终兰把胳膊收回去,她就又反悔似的把她的指头给拽回来了。
之后继续含情脉脉欲语还休地盯着终兰。
终兰:“……”
温吟在旁边,非但不帮忙,还要助纣为虐,酸着眼睛望了一眼两个姑娘握在一起的手,摆出了一脸失落的样子:“师父可是不信任我?”
松盈抬眸,目光在终兰和温吟之间来回晃了晃,眼神没有一刻的放松,反而还越来越一言难尽了起来。她闭了下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答话,而是面带忧愁地别过了脑袋。
温吟见状,整个人都不好了,唇畔颤了颤,可是最终也没能再问出什么话来。眼底适时地滑过了一丝带着不甘的沮丧,末了眼睫一垂,轻轻一低头,面上罩去一层阴影,暗自神伤。
终兰:“……”
这两个人是有多爱演?!
她今天可是大早上卯时过半就爬起来了,等到温吟终于抱着她飞上了藏经楼,太阳都绕着天弧爬了大半个折角。温吟直接将她放在了石桌上,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了上来,拿着小银箭往案间画了几道,白晃晃的纹理一闪即过,再回神时,他们虽然仍旧是坐在一间桌台之上,不过身外的空间已经整个换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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