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慕游抬眼看了一眼余昀,纹丝不动。
倒是哭得翻江倒海的余昀,手腕轻轻一翻,桌子在他手上若孩童的玩具一般,服服帖帖地重新落了下来,陆慕游手边的酒壶稳稳地落了下来,没有撒一滴酒。
花重锦心中咯噔一下,她怎么忘了,这可是南越的节度使,当年的武状元,再想想,陆慕游这个坑货,听着大老爷们嘤嘤嘤嘤半天,连个屁都没有,恐怕也是忌惮他的身手。
“余昀,这位是官家钦点官媒,我手下最好的官媒,花助教。”陆慕游终于放下手上的杯子,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没让花重锦血溅当场。
原本眼中有些怒意的余昀眼中一亮,双手一撑,直接跳过桌子,轻巧地落在花重锦面前。
花重锦吓得往后一仰,没有吊威亚,没有钢丝,就这么蹦了过来,知道是一回事,亲身体验就是另一种感受了。花重锦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陆慕游,陆慕游视若无睹,继续喝酒。
只见余昀大手一挥,把花重锦按在了凳子上,热切地端详着花重锦,直把花重锦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才道:“你就是花助教?我听说过你,但是听杜助教说,你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惯用些欺男霸女的手段,还打着官家的旗号招摇撞骗。”
花重锦只觉得满头黑线,“余大官人,别管我是沽名钓誉还是招摇撞骗,只要我能帮余大官人求得心上人不就行了?”
余昀听着花重锦的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拍着花重锦的肩膀,道:“花助教说得有道理,太有道理了!那杜助教倒是拍着胸脯说自己出手必胜,还是吃了闭门羹!”
花重锦陪着笑,只觉得一口老血快要涌了出来,余大官人,你再拍,我估摸着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了余昀的手腕,却只是缓冲了一下,余昀的大掌还是落到了花重锦身上,只不过这一下没什么力道,让花重锦缓了口气。
“余官人,住手。”陆慕游面色有些冷,开口道。
余昀连忙收回手,小心地拉起陆慕游的手腕,道:“国师,你手腕有没有扭到?都怪我,我一激动就忘了国师身娇体弱,若是伤到了国师,官家可不会饶了我。”
“咳咳!”花重锦一口气卡在喉管,上不去下不来。刚刚挨揍的是她好不好,这人脑子里其实是汪洋大海吧?
“无碍。”国师收回手腕,淡淡地瞥了一眼花重锦。
花重锦一激灵,只觉得莫名其妙地好似被卷入了博弈的漩涡,偏生她一无所知。
陆慕游收回了目光,又变成了方才高深莫测的样子,花重锦果然是聪慧的女子,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她身上藏着弥天的秘密。陆慕游心下急转,面上依旧没有变化。
“请问,余大官人,你相中的娘子是哪位?”花重锦坐正,认真地看着余昀问道。虽然这一切是她一手促成,但是她现在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徐绮。如何?花助教可是知晓?”余昀骄傲地如同撅着屁股展示尾羽的孔雀一般,得意洋洋地问道,好似佳人已经在怀。
…………
晚霞铺陈在天际,与徐家门口石狮子上戴着的大红花球相互辉映。
石狮子屁股后面,花重锦探头探脑地往外瞧着。
从花重锦身后,余昀也跟着探头出来,小声问:“花助教,你这招行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啊?徐家小娘子喜欢养狗,这不是帮你借了条小狗吗?”花重锦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指了指怀中的小白狗。
“汪呜~”小白狗见花重锦指向它,连忙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花重锦没搭理小狗,白了一眼斜倚在侧旁墙上的陆慕游,陆慕游挑了挑眉毛。今天一大早就在下朝路上截住了他,以陪同节度使的名义把他请了过来。
陆慕游好整以暇地抱胸靠在石狮子上,一副局外人看戏的姿态,目光却是落在探头探脑的花重锦身上,仅仅凭着那日他的解围,她就能将他绕路回府的大致路线猜得八九不离十,还真是个不能让人小瞧的小娘子。
余昀拽了拽花重锦的袖子,小心地避过了花重锦手上的小白狗,低声问道:“徐娘子怎么还不出来?莫不是你时间记错了?”
花重锦一把拽过自己的袖子,道:“我花重锦怎么会记错?徐娘子每日酉时三刻都会带着狗出来,记住了,她家狗的名字叫做小白。”
余昀忙不迭地点头,问道:“花助教,你手上这只小白狗叫什么名字来着?”
“大黑狗。”花重锦道。
“啊?啥?”余昀一脸懵逼地看向了花重锦,“一只这么点儿的小白狗叫大黑狗?”
花重锦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大约是狗主人真的很想要个大黑狗吧,所以取了个名字叫大黑狗。”
余昀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大黑狗”。
花重锦没有搭理余昀,探着头往徐府里边看。隐隐约约似乎听到“踢踢哒哒”的跑步声,花重锦一把将“大黑狗”塞进了余昀怀中。
余昀一惊,小心翼翼地抱好“大黑狗”,问道:“徐娘子要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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