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转,却是陆家祠堂中。陆慕游脊背挺直跪在地上,面色苍白,背上还有一道藤编抽过的印子。陆慕渊知晓这藤条,乃是陆家的家法,带着倒刺,若是使出十成的力道抽到身上,恐怕半条命都交代了。
“明知未来的国师大人正在炼丹,却闯入丹炉房,致使丹炉房爆炸,你可知错?身为次子,忘却影子的身份,不顾尊卑劫持未来的国师大人,你可知错?”陆家长老问一句,手上的藤鞭便打一下。
陆慕游当然知晓事情是什么样子,陆慕游微微闭了闭眼睛,咬着唇道:“倾之愿意受罚。”
“两日后,你去雪山历练,若是一年后你能活着回来,之玄阁便交给你,若不能活着回来,陆家旁支也有不少优秀的子弟。”长老鄙夷地看了一眼陆慕游,转身将藤鞭放了回去。
陆慕游扶着膝盖,咬牙站了起来,伸手将唇边的血擦干净,一字一顿地道:“我一定会回来。我哥哥已经够苦了,若是别人守在他身后,我不放心。”
陆慕渊缓缓蹲下,伸手捂面,他不知道,他丝毫不知道,待他三日后醒来,陆慕游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一直以为陆慕游可以自在地遨游着,他不知道陆慕游替他背了锅,不知道陆慕游为他挨了打,不知道陆慕游带着一身的伤进了雪山。雪山之险,他作为陆家人自是清楚,因为之玄阁的每个人都要去雪山历练,但是时间只有半个月!一年!这是要陆慕游死!陆慕游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在一年后笑意盈盈地站在他面前,送给他一件纯白的狐裘大衣?
陆慕渊站起身时,场景已经转换到了他使计昏迷之后。他为了能够金蝉脱壳,兵行险招,借助一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狸花猫,服了假死之药,被运回了隐世山庄。
此时,他静静地躺着,三天后便会醒来。
“倾之,子夜已经昏迷多日,若是再不出现,恐怕不妥。”赵凤仙斟酌道,“你是子夜的影子,恐怕现在你必须成为他。”
陆慕游没有说话,转身朝外走去,赵凤仙只是叹了一口气。不多时,陆慕游双手托着一个绘着八卦纹饰的盒子走了进来,赵凤仙看到盒子的瞬间,脸色变了变。
“倾之,你疯了吗?”赵凤仙上前想要将盒子夺下来。
陆慕游身手敏捷地躲开了赵凤仙的手,将盒子放在一旁,道:“成为他,脸上必须要有纹饰。”
“这种纹饰必须是前任国师画上,若是擅自绘到脸上,你必须每日忍受灼烧之痛,尤其是卜筮算卦之时,疼痛会成倍增加!”赵凤仙伸手捉住陆慕游拿着毛笔的手,继续道:“而且只能保持一年。”
陆慕游神情自若地拉开赵凤仙的手,毫不犹豫地对着镜子朝脸上画下一笔,道:“从今日起,我就是陆慕游。”
陆慕渊看着陆慕游因为疼痛而微微有些发抖的手,只觉得脸上有些润湿,抬手一抹,竟是满脸的泪痕。
他一直以为他背负着所有苦难,嫉妒着弟弟的自由自在,却从来没有想过,他只是不想让他知道,他一直在背后默默地帮扶着他。
不知何时,陆慕渊脚下竟然旋起了一阵风,陆慕渊身子一歪,踉跄了几下,却是栽进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墙上闪过一个又一个场景,似乎在帮他告别这一世。
“大郎君,恕难从命,诸葛家时代只听命于一人,那便是现任国师,不管坐在国师位置上的是您还是旁人。”诸葛越低头道,“不过大郎君放心,诸葛越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冥顽不化!”陆慕渊用力一甩袖子。
“我只想要荣华富贵,即便是出卖我的灵魂,我也在所不辞!”段凯抬起头,贪婪的眼神生生破坏了这张清秀的面容,“算计花重锦?当然没有问题,本来我也不想娶她。”
“服下。”陆慕渊扔下毒药。
一幕幕潮水般涌来,又潮水般涌去。就在陆慕渊以为要结束的时候,一幅无关于他的画面出现在他面前。
“卿卿,你怀着身孕,就不要扫墓了吧?”陆慕游小心地扶着花重锦,柔声道。
“这可不成,若是以后在天上见了哥哥,他埋怨我怎么办?”花重锦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道:“这样算起来,我明年肯定不能去扫墓,今年肯定得去跟哥哥说一声。”
“卿卿,你不怪哥哥?”陆慕游问道。
“怪,怎么不怪!不过,死者为大,他也是个苦命的人,正经说起来,如果不是他,我们可能也不会在一起。”花重锦靠在陆慕游怀中。
陆慕游淡淡一笑,拥住了花重锦。
“哎呀卧槽!巫毒殿并入之玄阁?我怎么办?”高志浩委屈巴巴地咬着小手绢,蹲在墙角。
“巫毒殿现在的最高统治者就是圣女,而圣女是我家郎主的娘子,发生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周佩文面带同情地拍了拍高志浩的肩膀,眼中的幸灾乐祸掩都掩不住。
“啊!”高志浩一把拍开周佩文的手,仰天长嚎。
“都怪你爹!谁让你爹非得娶棠姜!国师明明说了,他们不合适!”赵礼莹气急败坏地摔了杯子。赵礼莹当初鞭打花重锦被慕容皓退婚之后,待字闺中许久便被许配给了崔朱与原配的嫡子崔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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