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见过助教这样的娘子,若是方才这句话我换个娘子问,即便是娘子难受得快要晕倒,怕也是会回答一句尚可。”诸葛越回答道。
“这样回答,只能说明问得不走心,回答得也不走心。”花重锦耸了耸肩,转身看向了画舫内,“国师应当卜算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
诸葛越站在原地,慢慢地咀嚼着花重锦那句话,忽而露出一抹笑意,或许她真的是找出陆家大郎君问题的关键。
“坎下兑上,困卦。”花重锦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陆慕游放下锯齿草,道,“而且第三爻是阴,就变成了大过。”
“国师,能不能说得浅显一些?”花重锦一头雾水,咱们能说人话不?
诸葛越跟着走了进来,道:“这困卦的卦体是坎下兑上,坎代表的是水,兑代表的是泽,水在泽下面,这泽中是无水的,说明大旱当头,威胁万物,所以叫做困卦。”
“‘大过’又是什么?”花重锦皱眉,单单听着两个字,就不是什么好词,估摸着也是凶多吉少。
“《易传》中有云,大过,大者过也。也就是说只有圣人能够越过常理,将人从患难中拯救出来,若是常人,就很难越过这个坎儿,所以这个卦不仅不吉还很冒险。”诸葛越开口解释道。
花重锦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转身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慕游,这一看,倒是惊了一下。她出去之前,陆慕游面色尚好,而现在,陆慕游端坐在方才她坐的位置上,微微合眼调息,面色透明得一丝血色都没有,就连嘴唇都有些泛白,颤动的睫毛好似秋日里苦苦挣扎的蝴蝶。
“大人,你还好吧。”花重锦扑了上去,陆慕游身上的辛味也没能阻止她靠近国师。见陆慕游嘴唇有些发干,花重锦想也没想,将手上的杯子递到了陆慕游唇边。
云捷飞刚想阻止,只见陆慕游没有睁开眼睛,就着花重锦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云捷飞大张着嘴,指着花重锦手上的杯子,磕磕巴巴地道:“杯、杯子,你用过了吧?”
花重锦手一哆嗦,听说国师大人有洁癖,听说国师大人曾经将一位唾沫横飞溅到他桌子上的衙内扔了出去,听说国师大人绝对不能忍受别人碰他的杯子。她不会游泳啊,万一被扔下去估计只能喂鱼了。
陆慕游缓缓地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扫过花重锦手上的杯子,似是安抚一般,陆慕游轻声道,“多谢助教。”
见花重锦还在发呆,陆慕游伸手拉住花重锦的手腕,借助花重锦的力道站起身,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扶我一下,方才耗神太大。”
如此将功补过的机会,抓不住才是傻瓜,花重锦连忙扶好陆慕游,当好拐杖。
“方才诸葛宅老已经说了,婚姻大事遇到这两个卦,的确不是好兆头,凶多吉少。”陆慕游开口道,声音平稳,好似方才的虚弱只是幻觉。
“这大泽无水,是因为没有遇到甘露,这个时候如果下了雨,岂不就是汪洋一片?棠姜新丧寡居,我也是丧妻寡居,都是泽中无水,若是棠姜嫁了我,就如同这喜降而下的春雨,所以说,这卦正正合适。”崔朱开口道,看了一眼棠姜,棠姜眉眼中露出一丝喜意。
“对,将军说得一点儿也不错。至于这个‘大过’,那更是没有任何不吉,将军乃是国之重臣,即便是有些不顺利的事情,也定能逢凶化吉。”站在崔朱身侧的东郭祝连忙补充道,“这婚嫁都是超乎寻常的好事,定是吉利的。”
陆慕游静静地听完二人的辩词,斟酌了一下,道:“这桩婚事着实不妥。”
“郎主!”诸葛越却是开口阻拦道,“卦不可说尽。”
陆慕游沉吟一番,见棠姜和崔朱面上均是坚定不移,开口道:“无妨,解卦而已。方才已经说了,坎属水,坎又主险。内卦水困于下,周围波涛汹涌,人困于其中,就十分危险了。而兑属草,人陷在荆棘之中,必然有刺伤,所以也是凶。”
“内卦是水中困蛟,外卦是草中荆棘。若是非娶不可,则必无所归。”陆慕游顿了顿,还是说道,说完这句话,陆慕游便微微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花重锦听着陆慕游分析,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仅仅凭着这几根枯草,就断定一桩姻缘的走向,未免有些儿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一直都是她所向往的,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悔一桩亲,陆慕游说得的确骇人听闻,但是不足以让她不替这么亲事做媒。
“将军,我是寡妇,我家郎君死了我才成为了寡妇。这水中困蛟、草中荆棘也是有道理的,若不然,我家郎君怎么会身染疾病死去呢?但是我家郎君既然已经死了,能不能说明这一切的灾祸都有他承担了呢?”棠姜见无人说话,细声细语地开口说道。
“对,就是这个道理!”崔朱像是得到了一个说服他的借口,赶忙连连点头,“棠家娘子说得没错。我明日便去上报官家,若是无人做媒,那么我就请官家做媒。”
陆慕游猛地睁开眼睛,道:“还请将军让鸿胪寺来做媒,若是官家做媒,岂不是显得我鸿胪寺没人,鸿胪寺下官媒还是有几个的。”接连说了这么多话,倒是让陆慕游有些气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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