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临下来,同样忙活了一下午的红刃橙天他们从厨房里捞出一盘盘的饺子,九个人围了大大的一桌,热气腾腾热热闹闹的一屋子。灵歌吃着吃着就把眼泪就着饺子一同咽进了肚子里——
这是第一次,她不是自己一个人,缩在冰冷的小屋里看着别人的团聚。这一次,她和这么多人一起吃着亲手包的热乎乎的饺子,而身边坐着的,是刚刚与自己经历过生死险阻的俊美男子。
“青鸾,你也一起!”清尘说了一句,将一杯酒洒在地面上,大家沉默,而后豁然开朗。
红刃起身,眼睛微红,举起杯道,“青妹你看,绿岸今年包的饺子还是没有长进啊,陷都散了一锅,成了混沌。”
绿岸也站起来:“是橙天和的面不好嘛!”
橙天理也不理地挤出一声“切”。
紫拓偷偷抹把眼睛,“青姐姐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少爷,也会……帮你喜欢着少爷。”
蓝芜瞥了瞥红刃脸色,赶忙过来捂他嘴巴,“小孩子心里藏不住话,大家、开吃吧。”
刀子嘴绿岸立马揪住不放,“还小孩子呢,胡子都生了一大把。”
一向将紫拓当作亲弟弟护着的蓝芜搁了筷子,掳着袖子瞪过来,下一刻已和绿岸跑到院子里扭在一起,紫拓便在旁边拍着手替蓝芜叫好。
…………
原来这些平日冷着脸、面无表情的虹翼护卫也会吵吵嚷嚷的玩闹。
灵歌被缠得分不开指头的手别扭地摸着眼泪,美好的年啊,真希望以后年年可以如此,年年都可以和这些人坐在一起,吃着饺子拌着嘴。即使有血有泪,也要有说有笑。
心里一激动,饺子从筷子上滑出去,要掉到桌子上,她正惋惜,一双竹筷夹住了那只晶莹剔透的水饺,放进她的碗里。
“手肿得像猪蹄一样,饺子都夹不住了?”说话的人替她往碗里添了两勺饺子醋。
她的眼泪便大滴大滴落下来,把颊上悚人的胭脂晕得更加夸张。她知道,他待自己的好也只是因她这一身在悬崖上弄出的破破烂烂的伤,可还是感动到了心里去。要是他还没有心上人,那该有多好。
“怎么,吃了饺子就想家了吧?”清尘望着她,“这滋味我了解。”
他什么都不了解,不了解女儿家除了乡愁之外尚有春愁。
除夕夜,万家灯火辉煌。
红刃几个在后排院落中收拾出几间屋子,那间最是宽敞考究的留给清尘。绿岸难得勤快地在大门上贴了一副对联,红底黑字,像清尘的火蚕衣配黑貂裘。
屋顶上,清尘和玉竹并肩而坐。清冷的夜风因着浓重的节日气氛莫名地暖和许多。举目眺去,落雪城浸在白与红的色彩里,雪已止息,处处可闻欢声笑语。街巷里有孩童将手指粗的烟花插在雪堆里,点燃后哄笑着散开,围在一旁拍着手,看小小一簇光的花朵璀然绽放;守岁的阿婆念念叨叨讲着落雪城里古老的故事,就连远处那笔直一线的混沌长街,也亮起一串红灯笼晕开的温暖光束……
“原来不管统治者是赤雪的王侯,还是烁国的皇帝,只要和平盛世,百姓安乐,江山跟着谁姓都是没有关系的。”清尘感慨着,想起五年前的赤雪国。那时赤雪和西边的比俄战事频繁,百姓从西边迁徙到离战区最远的东边,背井离乡只为躲避战乱,却躲不开日增的赋税,以及壮丁被迫从军的官令。
那样的世道,即便躲到何处,日子都不会好过。
后来,懦弱的赤雪国主子月做了一个震惊国人的决定——做回烁国的诸侯国,接受烁国的统治与保护,同时俯首称臣年年供奉。
别人笑他是贪生怕死的昏君,他也乐得将这千古骂名背负下来。
“如今想来他当初的抉择未尝不是为了百姓生计,只是,这丧国的骂名也是百姓给的,说起来不无讽刺。子月也算是忍辱负重。”清尘望向北方,落雪城中赤雪王宫所在的位置,那里住着位性格温吞的王。
“是啊,这些年看下来,子月并不是骄奢淫逸的君主,倒是极体恤爱民,所以我宁愿相信,当初他是为了大局考虑。”玉竹附和道,“而一味守住所谓宗室王朝,于百姓来说其实是件自私的事。”
“不过这件事,我始终觉得有些蹊跷。”清尘皱眉,“赤雪与邻国比俄,素来交好。因为赤雪与烁国之间隔着条混沌长街,所以倒是与比俄的往来最为频繁,何以五年前,突然就起了矛盾。且比俄恰是五年前归顺了烁国,又偏偏,在子月不堪战事扰民之后也选择步了比俄后尘。”
玉竹道,“据我所知,当年比俄归顺于烁,是因比俄王相中了一位烁国女子。”
六年前,生性风流的比俄王于君山狩猎,遇见没来得及被逐下山的采药女,一眼生情,欲带此女归宫,却遭拒绝。采药女称自己乃烁国御医之女,一时投入,忘了君山山麓之南是烁,之北已是比俄。
“若要带我回比俄,须要先到我烁国的家,向父亲大人提媒纳聘。”
比俄王一生最忌惮的有三样事物,美人,美人的爹娘,剩下一件,便是死。
当下带着随行人马跟着采药女乔装偷偷入了烁国,丈公却只要一样东西为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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