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和妒意太深,昨晚上为难完了那丫头还不算,竟叫我喊人帮她料理。”池瑶叹了口气,“不过一个农家女子,阑风玩玩罢了,她犯得着这么上心么?”
“表小姐想来也是担心阑公子被缠上脱不得身……”
“阑风便是舍不得放手那也不过是个妾罢了!”池瑶冷笑一声,“我儿将来是个堂堂的城主,难道要守着她一人过日子么?”
青绫脸上一片温和恭顺,肚子里咕噜着你这些年岂不是料理完了城主身边的所有女子么,池意和不过是上行下效罢了。
她不知道,同样一件事,儿子做得,丈夫却是做不得的。
“我还当她进了润雨的院子很有一场热闹可看,却不料走得这么利索。”
“润公子那脾气,能容她一夜已是极限了,可不是一大早就赶走了么?”丫头奉承道,“若论起性格,阑公子最有大将之风容人之量,府中谁不赞他怜弱惜贫。”
池瑶最爱听人夸阑风,闻言笑得极为得意。
“嗐,那孩子傻愣愣的,尽顾着藏人了。”池瑶摇摇头,故作无奈,却又一脸掩藏不住的骄矜,“儿大不由娘,他既不想让我知道,我也就当不知道吧!左右他也吃不了亏,即便捅出什么篓子来,我们府上也没什么担待不起的。”
“阑公子什么时候犯过错啊,他自有他的道理,不让您操心也是他的孝顺。”青绫看着木木的,心思最是剔透,自是知道池瑶爱听什么,也净捡着池瑶爱听的说。
“我这还不是一样操心嘛!”池瑶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你看自那姑娘进府,我哪天忘过她?要不是怕阑风多心,我还打算把她叫来亲自看一看。”
池瑶做了这许多年的城主夫人,府中上下到处是她的眼线,只璇珠阁她还插不进手去。阑风对他娘信任有加,自以为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他的风桐院中有一半人每日往来于正院,事无巨细地一一汇报。
因此流光前脚进了风桐院的大门,池瑶后脚便知道了。虽然她对阑风死心塌地献殷勤之事颇有微词,但儿子大了会拱白菜了,且那白菜还是棵极美貌的白菜,她多少还是有些老怀弥慰的意思。
池意和是她内侄女,但也是她未来的儿媳人选。天下间的婆婆对儿媳都有着天然的敌意,即便这儿媳再合意,婆婆也生怕她占了儿子心中所有的位置。因此有个女子跟儿媳来分个宠,婆婆是极为乐见的。
当然她绝对想不到她儿子打的其实是踢开池意和娶这乡野女子的主意,若是知道,她恐怕一早便料理了她。
“走便走了吧!”池瑶蹙眉想了阵子,“我本想着她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九宫林,打算今早叫人去领她回来,顺便瞧瞧模样。没想到璇珠阁倒是快了一步,还把她送出府去了。”
青绫见她挪了挪身子,知道她坐累了,便走过去过去扶她:“夫人起来逛逛吧,今日有本菊花开了,叫什么银丝串珠来着,那一朵朵的,跟炸开了的礼花一样!”
“也好,且去瞧瞧。”池瑶站起来揉了揉腰,这些年她自己都觉得一年不如一年,“这盆菊花还是意和月前送进来的呢,那时满盆的花苞,看着就美。”
“是啊,表小姐对夫人也是真孝顺,什么好的都赶着往这儿送呢!”青绫日常得了意和的许多赏赐,一有机会便替意和说话,十分尽心尽力。
“嗯,那姑娘走了也好,这样我对意和也有交代。”池瑶终究还是疼爱自己侄女的,“她性子倔,若不是气得狠了也不会来找我诉说。唉,改天阑风若是闹起来,左右也是润雨送出去的,不干意和的事。”
“要我说呀,是润公子送出去的倒好。”青绫在池瑶耳边低声道,“奴婢瞧着阑公子太没计较了些,与润公子亲热地过了。”
池瑶轻轻拍了拍她手,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这话说得有些僭越,但的确说到池瑶心里去了。她打心底里厌恶润雨,厌恶他的身份,更厌恶他的聪慧,因此十分不愿意阑风与他兄友弟恭。
青绫不露痕迹地微笑了下,抬眼瞧了瞧远远站在门外的那三个。
到了下午,池意和又来了。
她昨日没能说服姑母将流光扔出去,心中十分忐忑,此番是来打听消息的。
不料早上池瑶一时兴起,逛花园的时间长了些,到了下午便觉得比往日疲累,于是午觉也睡得久了些
青绫独自一人守着熏炉,手指翻飞,在做着针线活。
听见丹罗叫了声“表小姐”,她忙停下活计转过头去。只见池意和一身大红色的裙子,像一团火一样兴冲冲地进来了。
“嘘,表小姐,夫人还没起呢!”
她知道意和习惯了大呼小叫,赶紧提醒她。
“今日怎么晚了?平日里这会儿早该起了。”
意和百无聊赖地把青绫做到一半的绣件攥在手里,摩挲着,好似握的是个文玩核桃。
青绫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做了两三日的抹额,光缎的料子最是经不起这样的揉搓,只怕已经快废了。
“表小姐,风桐院那姑娘的事你知道了吗?”青绫一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地自意和手中抽出抹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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