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珂只有紧张的份:“你如果不舒服了,一定要说,千万别勉强。”
她并不是走不了路,也不疲惫,他只是想背她一次,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他可能在很多事情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可他想尽量地去为她做。
“叶沉。”她叫他。
“嗯?”
“我觉得,你是我的宿命。”
叶沉没有作声。风大起来,吹得她的头发在他脖颈上作怪。
“爱情是认人的,就像植物,在适合它们的地方落根、生长,而我的爱情,只归你。它是有生命的,而我控制不了,它揪住你不放了,你感觉到了吗?”
在这颠簸的路上,她慢慢地说着,用讲故事般的温柔的轻缓的声音。
刘珂是聪慧的,她努力地让他没有心理挂碍,她也是全心全意地对他的,先交付了心,又交付了身,带着不求他回予同样对待的勇气。
叶沉回过头,用眼睛回答她。
感觉到了。
背上的重量。心尖的温度。无一不在昭告他。
中午,雨落了下来。
狂风夹杂了连串的雨珠,拍打着未关严实的窗户。
满世界弥漫着泥尘味。
一场秋雨一场寒,又是山中,温度一下子就降下来。
因住得久,刘珂衣服带得多,而临时来的叶沉只有个背包,尽是不御寒的薄外套。吃过午饭,雨渐渐停了,温度却无法上去。山风裹挟着湿润的气息,自破了角的窗户吹进房间来。
刘珂让叶沉卸掉假肢,去被窝里待着。她找了硬纸板和胶布将窗糊住,却发现他额上出了汗。
“怎么了?”刘珂跪在床沿,额抵额地试他温度,担心他风吹久了,会发烧。毕竟,他抵抗力会比常人弱些。这么一想,刘珂免不了自责,明知天气不好,非得带他出去做什么。
“不是,你别多想。”叶沉握着她的手,发现也是冰凉的,“阴雨天,腿会痛。”
刘珂慌了,“那怎么办?”
“没事,过会儿就好了,我早习惯了。”
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受一次这样的折磨吗?
刘珂脱了外套和鞋,钻进被窝里,坐在他左腿上,紧紧地搂住他。她牵起他的手,往自己衣服里引,“你摸摸我吧,分散注意力。”也是慌不择路了,想出这种法子。
他只是抚着她光滑的后脊背,不带任何欲念地。
“需要我帮你按摩吗?”
刘珂想起以前小时候,不知是缺钙,还是运动过量,晚上腿骨头里顿顿地疼,哼哼唧唧地睡不着,母亲被她吵醒,便坐在床边,边打着哈欠,边替她按摩,直到她睡着。
“不用了,抱着就好。”并非是他正人君子,只是这个时候不合适。
于是刘珂拥着他,又找新的话题。
“之前我妈给我找了相亲对象,工作也好,又稳重,我差点就嫁了。”
叶沉笑:“怎么不嫁?我记得,你年纪不小了。”
刘珂拧了他一把,“你巴不得我嫁是吗?我还偏不。”她又说,“想找个喜欢的人吧。”她仰头看他一眼,意味明显。
他俯下脸,亲了她一下:“那时候大家都说,你和曲老师是一对。”
“曲乔?张黎一直撮合我俩。可惜没感觉,她总徒费工夫,我说了,爱情是认人的。我反倒觉得,你会和许心婕在一起。”
“不会。我以前觉得,我这样子,只能拖累别人,父母、老师,包括女友。时光倒流,即使你,也不会是她。”彼此年纪都小,他给不了承诺,她的青春又何尝廉价?
“你现在改变想法了?愿意拖累我了?”
“没有。”他说,“如果有一天,你嫌我是累赘了,我不会再与你纠缠。”
“那你还是拖累一辈子吧。”刘珂笑,“再说了,现在信息技术发展这么快,少一条腿,缺一条胳膊,并不太碍事的。”
他心里清楚,她是安慰他的,不说生活,单论身体状况,比起普通人,他也差很多。
就像张国荣说的,“说好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差了一条腿的叶沉,还算是完整的叶沉吗?不,缺那一块,如同钟缺了走针,钟还是那个钟,却失去了作为整体的意义,倒似一些不全的零件硬拼凑起来的。
但人的价值,必不是由这些外在所决定的。
一千个人,有一千种说法,若是较真,则很容易钻牛角尖、陷入死胡同。一旦扯起来,这点时间完全不够。
时间毫无意义地流逝着。
刘珂感觉到,一直规矩的手,向前移动着。灼烫的手心,不轻不重地覆上她的心口。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探他额头,汗已经消了,估计是不痛了,便任他胡作非为。
他抬起她的手臂,将她的衣服兜头脱掉,胸罩轻轻地挑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那天没有做,他只是看着,像审视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它的所有者,正挑了眉瞅他。然后叶沉低下头,用鼻尖,用嘴,去真切地感受。
刘珂莫名焦躁。她抱着他的头,目光涣散地盯着墙壁。她这也是为的分散注意力,怕不经意的,就吟出一声媚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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