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落音,刘珂的眼彻底湿润了。
都是舍不得让对方伤心的,也无法狠下心。他不必来服软、道歉,她本就不会生他的气。
可还是要让他明白。
“叶沉,你永远不知道,你身后站着多少人;你也不知道,他们举起的,将会是手还是匕首。你要站得笔直,让他们没把柄在暗地伤害你。”她以额头抵着他的,“那年的事情,真的吓到我了。我至今心有余悸。所以我很怕,你知道吗?你现在还在读书,这种事若流传到你学校,别人会怎么说?你老师会怎么说?我理解你的想法,我是你的恋人,我当然理解你。”
叶沉伸出手,拥着她,唇贴着她的耳郭,声音好轻好轻,像微风拂过:“刘珂……”
他的唇也是微烫的,挨得近,呼出的酒气萦绕过来。
有一滴滚烫的什么,落在她脸上。
刘珂被激得一惊,他哭了?
她捧着他的头,轻声问:“叶沉?”她想看他,他犟着,不肯。
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流泪,意味着什么?他舍弃了尊严,舍弃了面子,在一个女人面前流泪。
刘珂越想越觉心酸,他不是软弱的人,经历过那么多难捱的事,也没见他流下一滴泪,他足够坚强了。却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因这件事,而哭。
她忽然觉得自疚,说到底,是她坚持的缘故。
双方都没错,只是让彼此受委屈、伤心了。
叶沉忽地打了个酒嗝,满口的酒气。
她哭笑不得,哄着他:“叶沉,很难受的话,倒杯水给你喝好不好?”
叶沉这回老实点头,松开她。
刘珂撤开一步,认真地看他的脸,他眼角残留着泪痕,眼睛湿亮湿亮的,里头一个倒映的小小的她。
他之前,也是不想,他分明在她跟前,她眼里却无他吧。
叶沉被她看得窘迫,撇开脸。
醉个酒,竟还了童似的,还怕被人发现哭呢。
叶沉喝了两杯冷水后,就清醒得差不多了,坐在沙发上,痴痴地发呆。
刘珂再出来,怀中抱了睡衣,她对他说:“我先去洗澡,你把衣服清一下,跟我一起,还是你自己?”
叶沉回神,嘶哑着声说:“一起吧。”
两人一次洗澡,几乎成了惯事。
刘珂笑,“酒醒了?”
“嗯。”
叶沉扶着墙进去的时候,刘珂正洗头发。她关上水,手搓着一头的泡沫,“你洗吗?”
又是一声“嗯”。
他单手撑着墙壁,微垂下头,她踮起脚,捧起一大捧泡沫涂他头上,揉了几把,打开水,冲掉。
“怎么酒醒了,反倒不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
她好笑,“是因为刚刚把话说尽了?”
叶沉没作声,刘珂又问:“还难受吗?”叶沉呆呆地摇头。
“你酒量未免也太差了,才几杯啤酒,就醉成这样。一个人打的回来的?”
“嗯。”
刘珂说:“你说点其他的啊,别老是一个‘嗯’。”
叶沉动作很慢地抬手,手梳了下她的头发,还是不说话。
刘珂叹口气,“觉得尴尬?你大可不必的,我是想好要跟你过完余生的,将来你什么样子我不会见到?我会嫌你?”
她低下头,把住他,“你明明有了反应,却什么都不做,跟你自己赌气呢?”她背靠上墙壁,抬起一条腿,攀着他的腰,头微仰着。是邀请的姿态。水淋在他身上、她腿上。
她已做到这份上,叶沉再无作为,他便算不得男人了。
他进去时,说了句:“我今天什么也没和他们说。”
“嗯。”
“我不想让你不开心。之前,是我冲动了。我……真的,很不好受。”
“我知道。”她摸摸他的头发。
“你走后,许心婕也跟我说了很多,其实她说的道理,我都明白。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我一直想,你和我妈,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为我而感到一点点的伤心。可我没能做到。”
“我已经不介意了,别说了,好吗?”她几乎是恳求的。
“好,我不说了。”他单手抹开脸上的水,动着,“你,舒服吗?”
刘珂轻声说:“你可以……重一点。”
……
忽然响起敲门声:“刘珂,你在洗澡吗?还要多久啊?我想上厕所了。”隔着一道门,和水声,她的声音不太清晰。
好在有这两层掩盖,她又是个粗神经的人,听不出浴室里发生着什么。
刘珂关了水,说:“还要会儿,你去我房间厕所上吧。”她房间厕所没装花洒,面积也小些,要做些什么事的话,施展不开。
“不好吧?”宋桃忸怩。
“没事,你去吧。”刘珂只想着快点赶她走,无法细究她为什么犹豫。
等她一走,刘珂忙拍他脊背,催道:“快快快……”
匆匆忙忙结束,两人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出浴室,看见宋桃红着脸,傻愣愣地站在刘珂房间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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