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王妃小心翼翼地看了身旁的黄嬷嬷一眼,见她表情无奈的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心虚:自己差点没办成王爷的差事呢,王爷那么凶,要是没做好,不知夜里又要如何“惩罚”自己了。想到所谓的“惩罚”,恪王妃原本就红扑扑的圆脸更红了。
楚蓁瞧着她越来越红的脸,还以为她是因忘了什么事儿而不好意思,轻声安慰道:“若是忘了也不要紧,王妃回去好好想想,咱们下回再约。”恪王妃听了,立马脆声道:“姐姐,我没忘呢,是王爷说咱们是亲戚,合该经常走动走动。”
恪王?这是什么意思?听上去没错儿,但实际上,这亲戚关系可是拐了几个弯了。
见楚蓁面露疑惑,恪王妃凝神思索片刻,双眼认真道:“王爷说,皇族人少,亲戚间更不能生分了。虽然他长在宫内,跟咸宜县主也是有兄妹情分的。”说到这儿,她眼中氤氲起来“王爷生母位分不高,小时候不得圣上欢喜,多亏了太子殿下时常照拂,教他读书习武,他才能长成如今这样。”
楚蓁摸出了点头绪,安阳长公主自己都很少入宫,咸宜县主自是没怎么见过久居宫内的恪王,哪有多深的兄妹情谊,由县主引出太子才是真。于是她点了点头,“太子殿下宽和仁爱,友悌兄弟,是大周之福。”
对面的恪王妃立刻表示赞同:“我爹也是太子殿下是个好储君。”楚蓁微微诧异,你爹既然已是东宫属官,除了跟着太子一路走到黑,难道还能有别的想法不成?就算是亲王的老丈人也不行呀。
“王爷说了,他从小到大,最敬佩的人,除了圣上,就是太子殿下了。书背得快,射御也是一学就会,旁的皇子都不及他。”恪王妃又啜了口奶茶,笃定道,“王爷还说,他只要跟着太子学就能成事了。”
楚蓁终于明白,恪王这是透过恪王妃投诚来了。按说,恪王自己有无数法子直接跟太子表明心迹,何必绕这么大一圈子呢?恪王妃明显不太懂话里真实的意思,楚蓁不由望向安静站着的黄嬷嬷。
“夫人,王爷如今辟府外居,唯一担心的就是宫里的婕妤娘娘了。”黄嬷嬷仔细斟酌一番,开口道,“宫里府里如今都有人看着,咱们不好直接找上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我家王妃就想起了您,还望您帮着提几句。”说着,黄嬷嬷就双臂抬起,行了个大礼。
看来,恪王是决心要踏上太子这条船了,虽不明白他算从小跟英王一起长大,为何不支持英王反而倒向太子,但自家夫君是暗里帮着太子的,惠妃跟荣王也一向由皇后关照良多,也没别的选择了。
想到这儿,她心一定,郑重道:“王妃今日说的,我一字不差的记下了。皇后娘娘慈和怜弱,庇护后宫乃是应有之义。”看着放松下来的黄嬷嬷和一脸懵懂的恪王妃,她又觉得好笑,这真是一对很有意思的主仆。
盟约既成,楚蓁着实累了,便跟恪王妃告辞,俩人遂一起出了房间往楼下天井走。此时,原本表演的异域舞女换成了一个戴着书生帽的说书先生,正在慷慨激昂地说着南国良臣传。没有再看到让人惊艳的天选之女,楚蓁有点遗憾:“不知王妃是否注意到先前来时,大堂上异域之人的表演,着实不错。”
恪王妃原本兴致勃勃抽了一只耳朵听说书,楚蓁说完,她才恍然大悟道:“我说好像有什么忘了说了,”她转向楚蓁迷迷糊糊的,“王爷还说,樊院使可能会在意这个事儿,就是京城的异域人多了很多,里面好像还有突厥人。”
什么?竟然有突厥人?楚蓁原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恪王妃这一说她突然明白了,异域商人伶人多在锦绣坊,且只在固定几处,什么时候连长安大街的酒楼里都有了?更何况,若是还有突厥人就更诡异了,突厥与大周一战,可谓血海深仇,他们深入大周都城,万一有什么阴谋,真是防不慎防。
楚蓁匆匆拜别恪王妃后,赶紧回府把这消息告诉了樊克之,期望他能查出点什么来。
第77章 兄弟(一)
楚蓁回到墨兰居时,樊克之正坐在隔间窗前的雕漆书桌上看着几张薄纸。暮春时节微黄似雾的夕阳,从半开的飘窗里照进来,让他平素冷硬的脸庞柔和了不少。长眉利眸,嘴唇微抿,发髻一丝不苟,因是在家中,周身气息没有那么紧绷,但面上却有一丝凝重。尤其是再看到手中的信件时,更是浓眉微皱。
碧春刚看到楚蓁进来,忙上前替她脱下披风,又让小丫鬟去厨房端了侍书特意熬制的金丝燕窝。楚蓁边让她忙乎,边疑惑地往樊克之身旁凑近:“元哥哥,怎么下了衙门还有公务吗?”樊克之看得认真,不防楚蓁突然出声,身子未动,却明显顿了一下:“怎得回来如此晚?昨个不是说半下晌就能回来吗?”边说边迅速放下手中的纸张,赶忙起来扶着楚蓁。
“原本是要早点回的,路上碰到了恪王妃,聊得颇为投缘,眨眼就这会子了。”楚蓁见他这样紧张自己,内心暗暗得意,不由借力半靠在他身上。
“累了?快坐下歇歇。”樊克之以为她站不住,忙半扶半抱地将她移至矮榻上,不用碧春伺候,自己拿了金丝牡丹软垫让她靠着,又将燕窝端起来,想要亲自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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