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祺顿时噎了噎,试着做个表情,却是让人哭笑不得。
楚蓁将兄弟俩迎到厅里,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楚祎,边让人准备早膳,边问道:“三弟昨晚睡得可还好?”楚祎面上带笑:“挺好的,若不是福儿警醒,怕是要迟了。”楚蓁自知弟弟这是玩笑话,他一向自律,怎会如此?但他这样说,便是不想让人担心。
姐弟三人用了早膳,去祠堂为楚广洮与陈氏上香,求得他们庇佑。卯时三刻,楚蓁与楚祺将楚祎送上马车,世子如今在礼部任职,特地向上峰告了假,护送楚祎去贡院。
大奶奶陪楚蓁站在二门处,瞧着马车轱辘轱辘消失在前方。此时,天边红霞初露,晨雾消散,周围的一切渐渐鲜活起来。大奶奶笑着对楚蓁道:“三弟是个有福的,菩萨保佑,祖宗照拂,必定高中。”
“借嫂子吉言,”楚蓁对大奶奶福了福,“待会儿让侍琴将我博古架上那只七彩琉璃万花筒给霈姐儿送去,前个儿她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看呢。”说着,想着霈姐儿那水盈盈的大眼睛、肉忽忽的小圆脸,笑了起来。
大奶奶也跟着笑:“那丫头就爱粘着你跟莹姐儿,亏得你们宠着她。”
楚蓁扶着大奶奶的手,脆声道:“是嫂子您教得好,霈姐儿招人喜欢,她可懂事得很,我跟四妹妹都想天天瞧着她呢。”
大奶奶轻轻点了点楚蓁的额头,俩人有说有笑地回了内院。
秋闱有三场,整三日,期间吃喝睡都在贡院,楚蓁生怕落了什么,让楚祎受罪,这三日简直食不下咽。她如此,楚祺也好不到哪儿去,连平日里最钟爱的骑马也觉得索然无味。姐弟两人常对坐无话,一起发半天的呆。
还是陈嬷嬷提点,这三日都无甚汤水,睡得是硬榻,楚祎回来时定累得很,得好好补补。楚蓁重有了精神头,领着楚祎房里的小红、小绿晒被褥,拆洗帐子,又让人找了食补的方子,早早吩咐厨房备下。
第三日一早,楚祺就领着小厮等在贡院外。他一向坐不住,这日却在贡院不远处的茶楼里坐了两个时辰,连午膳也没怎么用。好不容易挨到申时,贡院的大门缓缓从里边打开,楚祺忙往前头挤。
只参加秋闱的书生多,来接的人更多,你挤我拥,楚祺的头巾都挤散了,靴子也被踩了一脚土。小厮们怕他受伤,忙护着他退到后头,几个较为壮实的挤了进去。
楚祺隔着人群,时不时踮起脚来望,终于看到了憔悴不堪、一脸狼狈的楚祎,见他衣裳都皱了,忙朝他招手。楚祎出了贡院大门,一眼就瞧见人群后伸长了脖子的弟弟,虽累惨了,仍不自觉露了笑。
小厮们赶紧上前拥了楚祎出了人群,楚祺只兴高采烈说着姐姐在府里如何焦急等待,如何准备膳食,却一句考试的事儿也没问。楚祎一上马车就挨不住睡了过去,待回了府,楚蓁见他如此,忙让人将他背到屋里,让下人们不得吵他。
楚祎一觉睡到第二日正午,楚蓁正担心他不吃饭只昏睡伤了身子,便听闻他醒了。便去了前院,守着楚祎,见他把补汤都喝了,脸色也缓了过来,才放下心。
等楚祎休养足了精神,姐弟三人便去了父亲留下来的温泉庄子,每日喝喝茶,采采果子,在林子里转转,日子惬意非常。待揭榜的日子到了,三人才回了国公府。
九月初六一早,福寿堂就坐满了人。连国公爷都难得在府中。今日是秋闱揭榜的日子,国公府有二房楚祎赴考,例行给老太太请安后便都留了下来等着。
楚蓁虽有些紧张,但她自是知晓楚祎的才华,钟先生看了楚祎默下来的卷子也曾说过必中,她便放心地与大奶奶、二奶奶说笑。
楚菡却是存了看好戏的心,每年那么多考生,想榜上有名可难得很,况且楚祎虽有国子监生的身份,却没在国子监念过几日书,苦读三年国子监的人尚且多有不中的,就别提他这个没正经进过学的了。
三老爷夫妻都不怎么在意,他们这房的楚祥从未在科考上下过工夫,自然不乐意见楚祎太过出彩。老太太也不过是面子情。
众人正坐着,派出去看榜的楚祎的小厮寿儿一溜高声喊着跑进福寿堂:“姑娘!三爷!中了!中了!”
楚蓁听得真切,忙让人领了寿儿进来,寿儿进门行了个大礼,高兴地嘴都歪了:“回主子们,大喜啊!咱们三爷榜上有名,列在头等第三位!”
国公爷连说了三句“好!好!好!”大太太虽有些不是滋味,也笑着赞了几句。
世子跟二爷上前拍了拍楚祎的肩膀,“三弟,真有你的!”连哈欠连天的楚祥也拱手道了喜。楚祺早乐得找不着北了,一味地傻笑。
楚祎倒还镇定,只微笑受了兄弟们的调笑。
楚蓁心情大好,连三太太皮笑肉不笑的脸也觉得可亲。老太太吩咐府上的下人赏了一月的月银,二房的楚蓁又给加了两身秋衣,府上人人都面带喜气,走路带风。
国公爷领着爷们儿们给祖宗上了香,护国公府自楚二老爷后,又出了个科考入仕的。
等众人回了各自房头,磨蹭着留在福寿堂的三太太小王氏,进了内室,瞧着正由丫鬟轻轻捶腿闭眼假寐的婆婆,踟蹰了片刻,轻轻道:“娘,上回没将蓁姐儿说给妹妹家的外甥,是咱们没早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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