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祎见他这副模样,笑得身子直抖,楚蓁忙安抚:“五弟,三弟跟你闹着玩呢。姐姐知道,你一向敬仰樊家哥哥,怎会想跟他较量呢?是切磋,切磋。”说着,她上前拉着楚祺的手,拍了拍,并祈求地看向樊克之,想让他说一说。
樊克之最受不了她这样无辜又哀求的眼神,好笑又无奈道:“五弟,若说模样,我自是不如你,若说武艺,虽然我现在这副样子,但仍自信可与你过过手。”楚祺心里已释怀了,却强撑着不肯松口:“谁是你五弟?”说完,扭头大步走在楚祎前头,往客来居而去。经过楚祎身边的时候,还朝他做鬼脸,把楚祎气得一噎。
楚蓁和樊克之相视一笑,都有些无奈,真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众人前往客来居,楚蓁顾着樊克之腿有不便,装作不时赏灯的样子,故意慢腾腾。樊克之知她的心意,也不勉强,放松了身子,走路稍有些与常人不同,偶有路人侧目,他也毫不在意。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说着莲花灯、鲤鱼盏、炸丸子、香豆饼,短短的一段路,居然走了两刻钟。
樊克之许久没走这么长的路,额上微有汗意。他身后只跟着一个少年,见状一直噘着嘴:为了美人儿一笑,竟是连命都不要了,没出息!樊克之似有所感,趁着楚蓁望别处,不经意扫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立马老老实实低头走路。
“岳麒,你跟了我这些日子,只怕还没好好在京城玩过。难得今日元宵,你自去玩吧。”那名叫岳麒的少年喜得差点蹦起来,刚想转身跑去看杂耍,又怕将军要人照顾,反倒止住了脚步。
樊克之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多人,还能把我丢了?放心去吧。”岳麒抬头看着他,正色道:“将军切不可逞强,待会儿上了楼,一定坐下歇歇。”樊克之无奈点头。“一定一定,怎得跟秦伯一样啰嗦。”边说边朝他摆手,岳麒这才展颜,高高兴兴往杂耍艺人的摊子跑去。
楚蓁边不经意间为樊克之挡着行人,边好奇问道:“在别庄里就想问你来着,那少年是谁?以前没在你身边见过,看着年纪还小的样子。”
樊克之将她拉至身侧护住,与路人隔开,笑着道:“是我捡的。”见楚蓁一脸惊讶,他接着道:“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只当再不会见你,心绪难平,便去西山上吹风,这孩子大雪天掉在雪窝子里,还好碰上了我。”说着,静静看着脚下的路,怕有东西绊倒楚蓁。
楚蓁觉得鼻子有些堵,她故作不满道:“那你还让人传出那些话,你不晓得,我也难过得很呢。”说完别过脸,偷偷擦掉了泪珠。樊克之侧头看她,低声道:“已错了一次,必不再犯。余生,除非我死,否则,定不会放开你。”恰好此时,却辇匾那儿放起了焰火,漆黑的天幕上千树花开,樊克之的瞳孔里也似绽开了万丈光芒。楚蓁听见自己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这情话直直砸进了她的脑海里……
以后时隔多年,直至垂垂老矣,她都记得景泰二十五年的上元夜,记得那样一个英武的男子满心的热烈。
樊克之见楚蓁呆呆望着自己不说话,暗地里捏捏她的手背。楚蓁恍然回神,觉得脸快烧起来了,羞于面对,几步走到了前头。忽又想到樊克之不能走太快,懊恼地微微跺脚,到底不忍心,不再往前。
樊克之摸摸鼻头,几步跟上,俩人复又一起往客来居行去。只这回,谁也不曾开口。跟着的碧夏她们因着刚才的烟火,并没有看到俩人低语,可这丝毫不妨碍她们被俩人之间暧昧的气氛感染,几个丫头悄悄对了对眼儿,很为自家姑娘高兴。
客来居在朱雀大街靠近宫城鼓楼的街角,位置绝佳,口味更是一流。楚祎定的三楼雅间,楚祺早已赶到,喝了两回茶了。待楚蓁跟樊克之俩人上来时,兄弟来皆揶揄地望过来。楚蓁有些不好意思,樊克之倒是淡定得很,跟在楚蓁后头坐下,大大方方的为楚蓁拿斗篷、添茶水,碧夏几个完全无用武之地。
楚祎两兄弟看得有些牙痒痒: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楚祎索性不看,觑了弟弟一眼,严肃道:“这回你再怎么推脱,也得让钟先生好好教教你,连《逍遥游》的名句都不知晓,可见平日里多松懈。”
楚祺见哥哥真生气了,顿时焉了:“哥哥,我错了,回去后定好好念书,仔细听钟先生的话。”楚蓁好不容易自在起来,忙替他解围:“五弟只是贪玩些,回头念上几个月,定是比别人强得多。”楚祺听了,颇有些自得。
楚祎扫了他一眼,他立马又老实了,“姐姐,可不能太宠着他,免得他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楚蓁听了不敢再劝,转了话题:“这个时辰了,紫龙该点灯了吧?”
楚祺忙不迭点头,“是了呢。据说今年是太子亲自为龙灯点睛,象征我大周龙腾万里,国祚永昌。”说完,他赶快起身去了窗边,探着身子看看太子是否已经出现。楚祎也有些好奇,毕竟也算是太子为自己做的媒。
樊克之却是知道,太子一定会来,可自己此时全然顾不上他,只想跟蓁儿好好说说话。于是,好不容易安抚住弟弟的楚蓁转头便见元哥哥对自己温柔笑着。想着来时的情状,她不禁又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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