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蓁将楚祺迎进门,忙让人给他倒热茶,关心地询问他的饮食起居、课业家常。楚祺一一答了,见樊克之跟岳麒进来,忙道:“姐姐,这会儿可以走了吗?哥哥必定等着呢,我来接你的时候他也想跟着来着。还有霈姐儿跟弘哥儿,那日你出嫁,霈姐儿哭了半天呢。”
樊克之知他是说给自己听的,面上含着笑,温和道:“五弟不必着急,先让你姐姐用完早膳。待会儿我陪着她一起回府。”楚祺吓得不轻,刚才对着自己没什么表情的人,这会儿挤出些笑来,当真瘆的慌。
楚蓁让楚祺跟岳麒坐下一起用,他俩倒是没客气,大大方方坐下吃了起来。楚蓁瞧着心情颇好,比平日里多用了半碗粥,樊克之瞧在眼里,心中却在想,是该多生几个孩子,有人陪着,楚蓁也能多吃些,强健些。
用完早膳,陈嬷嬷打点好两车礼,楚蓁夫妇便坐着马车回了护国公府。楚祺对于樊克之居然跟姐姐一起坐马车直翻白眼,还是岳麒使劲儿踩了他一脚,他才收敛。楚蓁没注意,樊克之是一点儿不放在心上。
待到了护国公府福寿堂,府里的人都等着了。楚祎早早等在二门外,翘首以盼。楚蓁刚跨过月亮门,他已经飞奔过来,倒有了几分少年气。除了即将临盆的二姑娘楚荨夫妻,全府的人整齐得很。
楚蓁跟樊克之给老太太磕头,老太太笑盈盈地让吴嬷嬷扶他们起身,慈爱道:“几日不见,蓁姐儿气色越发好了,可见姑爷待你好。”楚蓁羞赧,红着脸低头。老太太又打量樊克之:“三姑爷,蓁姐儿这孩子性子大方又和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
樊克之收敛浑身气势,温和道:“蓁儿万事都好,即便有什么不对的,那也是我的不是。”厅中之人听了,纷纷笑了起来,四姑娘楚莹很是羡慕,万分希望太太给自己定的人家,夫君也如此贴心。
楚蓁夫妻继而跟国公爷夫妇、三老爷夫妇行礼,又与世子夫妇、二爷夫妇、楚茜夫妇闲聊几句,国公爷便带着爷们儿们去了前厅,福寿堂只留女眷。
楚茜拉着楚蓁的手打趣:“知你嫁得好,却不知竟是这样好。妹夫这样体贴,家世又好,你可真是个有福的。”楚蓁笑着回道:“满京城里,谁不知晓承恩侯府二房的大公子爱妻如命,母亲给的妾室坚辞不授。羡慕你的人,多的都能排到城门外了。”
国公夫人李氏听了这话,脸上一片得色,大奶奶含笑应承:“谁说不是呢?还是咱们府里的姑娘养得好,一个个水灵灵的,人品贵重,贤良淑德,这才过得如意顺心呢。”楚蓁与楚茜对视一眼,双双脸红。
三太太小王氏本只默默坐在一旁喝茶,老太太趁人不注意向她使眼色。她用帕子擦擦嘴角,堆起一脸假笑:“蓁姐儿嫁得可是圣上钦赐的忠武将军,年少有为,又知根知底,再好不过的良配。”说着,脸上浮起愁色叹气道:“也不知菡姐儿以后能不能有这样的运道。”
老太太左手边原只默默看着姐姐们闲聊的五姑娘楚菡害羞地低头,睫毛轻颤,贝齿轻咬,配上湖绿色的蜀锦短襦,倒真是脱胎换骨般娴静如月。看来,小王氏特意请的宫中嬷嬷,下了大工夫教她。
楚蓁坐在高几上端起茶盏,只淡淡笑笑,并未说话。坐她上首的楚茜八面玲珑道:“有老太太跟三叔三婶在,自是能给五妹妹找个万里挑一的好人家,只怕咱们到时候还得多多仰仗呢。”没弄清楚小王氏的本意,楚茜也是轻易不愿接话的。
低着头的楚菡心头暗恨,不过是摊上个好夫家,等自己成了皇子妃,有你们好看的!
老太太拍拍楚菡的手,爱怜地摸摸她的头,这才对着楚蓁、楚茜和蔼道:“菡姐儿与你们可是嫡亲的堂姐妹,若是有好的,你们多为她看看。”这样直白道明,楚蓁与楚茜也不好再推脱,只得颔首。
屋里的气氛渐渐冷下来,远不如刚刚。最下首的楚莹反倒显了出来,府里的姑娘惟有她尚未婚配。老太太顾着楚菡,却忘了楚莹也是她的孙女。好在楚莹是个心宽的,并不在意。且她私下里听姨娘提过,嫡母已着人相看了,再过不久,只怕就得定下。
大奶奶见都不说话,怕冷落楚蓁,推推二奶奶叶氏,笑眯眯道:“我记得二弟妹那里有株极品余容,这几天恰好冒出花苞,不如让丫鬟抬来,咱们围炉赏花可好?”二奶奶柔柔点头,看着婆母道:“那花是我娘听说母亲喜欢,特特让人送来给您赏玩的,只因花开前尚需细致照料才放我屋里。不知母亲可愿借花献佛?”
李氏爱花只图个好看,旁的也瞧不出什么来,自是不心疼。且她听到是儿媳妇孝顺自己的,更是得意,大方道:“亲家母费心了,既是好日子,便拿过来给蓁姐儿再添些喜气吧。”二奶奶起身吩咐丫鬟回房中取花。
大奶奶本以为已岔开了话题,谁知小王氏恍如灵光乍现,笑着道:“说起赏花,倒让我想起过几日汝南公主府中的海棠宴了。”
汝南公主生母仅是位美人,并不得宠。生母去后,公主更是孤苦无依。及笄后,还是皇后在圣上面前提了句,才赐了封号并指了婚,驸马是个寂寂无名的秘书省少监。汝南公主府平日里甚为低调,只府上有片月牙状的海棠树林,树下偏偏又是京城里少见的地泉,每年海棠花开的最早、最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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