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凌晨三点。
赵川洲守在黑洞洞的房间里,无知无觉地盯着天花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平静。
金达连夜坐火车赶往F市,高升和高飞也被他调动去找人,除了不能亲自去,他已经竭尽全力做了最稳妥的安排。
可是,苏念狸的手机还是不通。
人都有第六感,赵川洲将心头那缕不好的想法压制住,强迫自己闭上眼,可没过两秒就又睁开,如此反复,直到天蒙蒙亮,连十分钟都没睡上。
金达五点的时候发来信息,说他已经到达F市机场,正在请工作人员帮忙找人。
八点,高升发来完整的莲韵旗下酒店的入住记录,筛查结果显示,苏念狸并没有入住任何一家莲韵酒店,高升抱歉地说:“我托关系去查查别的酒店,您别急,F市不大,肯定能找到。”
九点,助理交上来一份应急提案,建议暂时关闭北京范围内的门店,避避风头。
十点,警方发来通知,王莉已经洗脱嫌疑,请家属去警局签字领人。
赵川洲挂掉电话,困惑地自言自语:“怎么可能……”
不管原因是什么,既然警方放人,至少是件好事,赵川洲换好衣服准备出发,下楼的时候意外地看见许久不见的徐悍戳在大厅里。
两人看到对方时都顿了顿。
徐悍身上还穿着训练服,见人下来了,抄着口袋晃过来,比赵川洲高出半个头的巨人耷拉下脑袋,自嘲一笑:“我们分手了。”
“嗯。”赵川洲总算听到一件顺心的事。
徐悍抬起头,黑黝黝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中全是落败:“东西是你寄过来的,视频是你偷拍的,对不对?”
“是。”赵川洲毫不隐瞒,除了有些尴尬。
“赵川洲!”徐悍忽然狠狠抹了一把脸,如同抹掉满脸泪水,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您老大费周章收集证据救我出苦海,我必须得感恩戴德,磕头致谢,啊?”
“我没想这些。”赵川洲体谅他刚失恋,没把他的质问和愤怒太当回事,管闲事总要被迁怒,赵川洲一直有觉悟。
徐悍退开两步,夸张地鼓掌,响亮的掌声在安静的会客大厅里回荡,很是诡异。
“好人,真是好人!”他哈哈大笑着,看起来像个疯子:“赵川洲,我不怪你,但也别想我再把你当兄弟,咱们的情意今儿个就断了!”
“彪哥。”赵川洲头疼欲裂,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你早该知道她是什么人,就算我不管闲事,你们也走不长久。”
徐悍忽然发难,用力攥住赵川洲的衬衫领口,目眦欲裂地瞪着他:“可这是我的事儿,我愿意被她骗得团团转!”
既然如此,赵川洲无话可说,他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你可以选择不分手,徐悍,你根本就是介意的,何必跟我闹这出。”
徐悍愣住,分外颓败地松开手,又开始不停笑:“佩服,佩服,不愧是聪明人啊,我们学渣说不过你。”
助理先生一直旁观,此时不禁忧心地提醒:“赵总,已经十点半了。”
赵志强被调查后,赵川洲直接顶替了他赵总的位置,这也是莲韵这个破败的集团唯一的好处了,没有股东,不需要开会表决,老子出事,儿子顶上,毫不勾心斗角。
“我还有事,你如果请了假,就在这儿等我回来,我还有话想和你说。”
赵川洲实在是分身乏术,只好暂时拿空话安抚住徐悍。
徐悍对着他的背影惨然一笑:“你根本不知道我等了她多久,可就这么毁了,全毁了。”
谁能甘心付出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只为等待一个人的回顾?
别说什么“爱你是我的事”,但凡等待着的,不愿意将就的,心里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盼望与侥幸,希望那个从来不会回头的人为自己回一次头,发誓只要那个人肯回头,哪怕飞蛾扑火,拼死也要一试。
俗世中人,没谁能真正守着一颗空心过活,就算不能装满爱,也要装满燃烧过后的灰烬,让孤独的余生散逸出残爱的尘嚣与凄美。
这是爱而不得的暗恋者赖以生存的仪式,没有它,暗恋只是一场自我欺骗,算不得情爱。
在这段已经结束的单恋里,徐悍是那只奋不顾身的飞蛾,秦雅茉是熊熊摇曳的烈火,不过一场你情我愿、生死自负的游戏,却被赵川洲横插一脚,扑灭了大火,赶走了飞蛾,一场好梦才开始,便匆忙结束了。
赵川洲懂兄弟情义,懂父慈子孝,懂爱护幼小,唯独不懂男欢女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一秘而不宣的哲理,就像苏念狸拼尽所有勇气才落下的吻,于他而言,不过是孩子的一次调皮,可以原谅,不必深究。
而他的残忍不仅对准别人,如今也对着自己,只不过尚且不自知,可能也需要一场飞蛾扑火的炼化,才能烧净他心头的蒙昧。
作者有话要说:
瘘管属于一种人造血管,小手术,不算太血腥。
第59章 将逝
警察局里乱糟糟一片,赵川洲找了许久才见到案件负责人,本想问一下为什么突然放人,又觉察到其中必有隐情,便想既然对方不提,还是不要问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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