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川洲愣了愣,并没有被对方隐含侮辱的话击退,“感谢您对我父母提供的帮助,他们当年确实做了错事。”
“既然知道,就……”
“但是。”赵川洲打断章玲,斩钉截铁地说:“别人犯过的错,我不会再犯。”
他毫不畏惧地凝视着章玲的双眼,仿佛在说,犯过错的人,也包括她。
章玲失重般跌落到沙发上,闭上眼,不愿再看他的脸。
说到底,她与赵川洲的父母毫无区别,他们拿苏念狸换自由,而她拿苏念狸的健康换了陈柯的寿命。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赵川洲顿了顿,打算将话说完:“我爱她,所以要娶她,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原因。”
“好了。”章玲疲惫地睁开眼,嘴角的皱纹里融着一丝苦笑,“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希望您能放心把她交给我。”
“不可能的。”章玲摇头拒绝,“把她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赵川洲想了想,说:“我和别人不一样。”
章玲对他的自信表现出些许惊诧,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陷入沉默。
正当两人相对无言非常尴尬时,门口传来平稳的脚步声,陈锋走进客厅,看到赵川洲在也不惊讶,淡笑着走过来拍拍章玲的肩膀说:“原来是有客人,怪不得没在门口等我。”
章玲这才站起来,熟练地帮陈锋挂好军装,然后上了二楼。
陈锋坐到章玲刚才坐过的地方,靠在沙发上,两手叠握着放在腹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赵川洲。
赵川洲挺直腰板,任他打量,强迫自己忽视对方过于犀利的审视。
几分钟后,陈锋松开双手,不苟言笑地问:“这次又来捣什么乱?”
“报告首长,不是捣乱。”赵川洲微微放松下来,缓了缓说:“我来提亲的。”
“……”陈锋咽下差点喷出来的茶水,咳了咳,声音里有了些笑意,“想得美。”
才经历完章玲的狂轰滥炸,赵川洲心有余悸地望向陈锋,非常诚恳地请教:“您怎么才能相信我?”
陈锋沉吟片刻,“既然是男人,就按爷们儿的办法解决。你如果能在大院门前站够七天七夜,我就帮你试试。”
七天七夜……赵川洲犹豫了,不是怕苦怕累,怕的是苏念狸等他等得生气,到时候哄起来又是一番折腾,而他真的不想两个人的时间再浪费在不美好的争吵上。
但他人来都来了,坚决不能半途而废。
“我答应您。”赵川洲站起来,打算立刻就去施行。
陈锋没想到他这样痛快,反倒拦住他问:“你就不怕我反悔?”
赵川洲笑笑:“不试怎么知道?”
陈锋看他一路小跑着出了大门,转身朝躲在二楼拐角处的章玲露出得逞的笑容,章玲嗔怪地瞪他一眼,回房间生闷气去了。
赵川洲就这样生生站了三天,陈锋每天上下班时都会特意在他跟前溜达一圈,检查他有没有偷懒。
其实陈锋并没想让他全天候守在门前,只是用七天时间来缓和章玲的情绪,让她想明白到底该怎样做。但赵川洲的毅力实在出人意表,居然日夜不眠地站着,顶着烈日、狂风、暴雨,打定主意般不给陈锋反悔的机会。
天快亮了,章玲还未入睡,她不知道赵川洲这三天累成什么样子,反正她被他折磨得夜夜失眠。
陈锋听到她翻身的声音,睁开双眼,在黑暗中轻声问道:“还没想好吗?我看他今天不太舒服,别是生了病。”
章玲又翻了个身,忽而猫进他怀里,陈锋揽住她单薄的肩膀,刚要再劝两句,却听章玲带着哭音说:“我还没养够她呢……才十年……我欠了她那么多……”
“不说傻话。”陈锋将她拥入怀里,叹息道:“孩子大了,总要离开父母的,别怕,还有我呢。”
破晓时分,宁静的晨雾中弥漫着淡淡水汽,赵川洲站直身体,眼看天光乍泄,不知该庆幸今天不用淋雨,还是忧愁又要被烈日炙烤。
七点钟的时候,陈锋的公车按时出现在门口,赵川洲只微微颔首,没有说话的欲望。
陈锋摇下车窗,静静看他片刻后朝他摆摆手说:“上车。”
赵川洲愣怔一秒,随即拖着已经毫无知觉的右腿疯狂向后退,直接靠到那棵供他休息的梧桐树上,疲惫得抬头都费劲,却奋力朝陈锋投去充满怒气的目光,“我不走,别想再骗我!”
方圆只好下车,解释道:“首长的意思是,你通过考验了,可以去家里休息一下。”
幸福来得有些突然,赵川洲更愣了,看了看方圆,忽然觉得这人明明离他特别近,怎么就看不清脸呢?
下一秒,早就有所准备的方圆一把拎住昏死过去的赵川洲,问陈锋:“首长,要不要送医院?”
陈锋忍着大笑说:“不用,拖家里去,让老崔打两针就好了。”
话是这样说,当赵川洲脸色惨白的在床上躺了两天还不醒的时候,陈锋却是比谁都着急,拽着崔医生的手问长问短,直把崔医生问得怀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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