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苏念狸明白,他们是怕陈柯手术失败,怕陈柯的丧事耽误了她的喜事。
苏念狸心中矛盾极了,陈柯生死未定,她做不到独自幸福快乐,每每看到陈柯躺在病床上朝她笑,她心中的罪恶感便要将她淹没。
可她也无法辜负王莉的期待,她为此忙碌了一个月,可以说是日夜不休地帮他们筹备,这时候说不办就不办,王莉必然要失望至极。
苏念狸为此郁郁寡欢,给陈柯削苹果的时候差点划伤自己的手。
他们做了十多年姐弟,对方一举一动的含义早已不言而喻,陈柯看苏念狸心不在焉,便把她手中的水果刀拿过来,故意责备道:“姐,你别苹果没削成,倒把手指头全削没了。”
“抱歉。”苏念狸回过神来,一边擦手一边问:“坐着累吗,要不要我把床放低些?”
陈柯遥遥头,将水果刀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状似无意地说:“姐你照顾我好多天了,别因为我把正事耽误了,赶紧回北京去吧。”
听他这样说,苏念狸陷入沉默,此时在她心中,已经没有什么事比陈柯的身体更重要了,她想一直留在这里照顾他。
“姐,北京已经开学了,你不回去教书吗?还有婚礼,再有两天就举行了,你连婚纱都没试过呢吧?”陈柯咬了一口被他老姐削得奇形怪状的苹果,嘴边有调皮的笑意。
苏念狸看了看他,说:“我不想走。”
陈柯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忍住心酸,笑了笑:“姐你别这样,弄得好像我立刻就要挂掉似的。”
“胡说什么呢。”苏念狸也是一笑,却根本看不出开心,之所以笑,不过是为了隐藏自己的不安。
赵川洲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化验单,苏念狸赶忙问:“指标合格吗?”
赵川洲将一张化验单上的结果指给她看,说:“转氨酶有些高,医生说三天后再验一次。”
苏念狸蹙眉,陈柯见状朝赵川洲拱了拱手说:“多亏了姐夫跑前跑后,大恩不言谢!”
赵川洲拿化验单轻轻敲敲他的额头,无可奈何地笑说:“少来这套,你听话些,让我们少操心就行了。”
陈柯不住点头,“那你们也让我少操心。”
赵川洲不解地看向苏念狸,苏念狸也不明白陈柯的意思。
看这两人一头雾水,陈柯扔掉啃得乱七八糟的苹果说:“你们回去办婚礼吧,我这边不缺人,妈妈、圆儿哥、崔叔叔都在。”
“小柯……”赵川洲欲言又止,这件事决定权不在他手中,虽然他知道陈柯是好意。
“姐、姐夫,我想看你们结婚,你们把婚结了,我才能安心。”
陈柯眼神坚定地望着他们,没有转圜的余地。
苏念狸背过身去,深呼吸一口气,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晃了晃赵川洲的衣袖说:“哥哥,订机票吧。”
赵川洲揉揉苏念狸的发顶,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姐夫!”陈柯却突然叫住他。
赵川洲回头,看到陈柯朝他羞赧地笑:“以前的事,对不起了。”
“嗯。”赵川洲低沉地回应,随后离开了病房。
“姐——”陈柯晃苏念狸的胳膊,要她转过身来。
苏念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要哭的样子,就是站着不动。
忽然一双手圈住她的腰,陈柯从背后抱住她,撒娇般蹭了蹭,“姐姐,谢谢你,一定要幸福啊。”
苏念狸握住他的手,低头看到他手背上被针扎出的青紫色,眼泪吧嗒一下打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慢慢浸透皮肤。
陈柯将她圈得更紧,没有说话。
一直躲在门外的黄莺没有打扰他们姐弟,等苏念狸离开才走进病房,抢在陈柯开口前说:“闭嘴,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陈柯将悬在嘴边的话咽回去,换了个说法:“你不回去,谁给我直播婚礼现场?”
“不用您老操心,我手下小弟多得是,保准给您实时直播。”黄莺皱皱鼻子,很是嫌弃的样子。
陈柯语塞,手在床单上攥紧又松开,终是没有反驳。
他看着黄莺为他忙前忙后,许久之后才说:“那我们就一起看直播。”
“好。”黄莺放下手里的毛巾,走过来,捏住陈柯的双颊扯了扯,在他嗔怪的目光中笑得异常甜蜜。
陈柯拉下她作怪的手,垂着头说:“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让你为我提心吊胆,就这一次让你陪我虚度光阴……许多说不出口的话,等以后有机会,全部说给她听。
林淮本不打算参加苏念狸的婚礼,可当黄莺打电话过来,请他帮一个忙的时候,林淮没有拒绝。
对于黄莺,他总是觉得亏欠,给不了她爱情,友情却是永远都在的,这一点足以让他帮这个忙。
林淮赶到婚礼现场的时候,赵川洲正和赵志强一起在礼堂门前迎接来宾。
古代的先人们将“洞房花烛夜”列为人生三大喜事之一,林淮一直觉得有些可笑,结婚而已,人人都要经历的事,哪儿就值得这样欢天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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