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川洲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红晕下没下去,略微尴尬地瞅了眼嬉皮笑脸站在门口的苏念狸,见她跟了上来才绕过影壁进了院里,身后是苏念狸跳跃的脚步声,下一秒她伸出手够到他的手指,却并不全部握住,只用力捏住他的无名指,然后晃晃荡荡凑到他身边,在他低头看的时候,傻里傻气地咧嘴一笑。
赵川洲心中叹息,反正是只甩不掉的小猫,他就当养宠物了,有什么好尴尬的,不尴尬,不尴尬……
兄妹俩才坐到石桌旁,金达便夺门而入,他贴着苏念狸坐下,目光哀怨,语气更哀怨:“小阿狸,你居然说我傻,我真的好伤心啊。”
苏念狸为难地皱起小脸,怯怯地道歉:“金哥,对不起……”
金达立刻不气了,并想趁机表示自己的宽阔胸襟,却听苏念狸继续说:“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赵川洲正在吃葡萄,眼瞅着金达被苏念狸插了刀,忍不住笑地很没形象,酸甜的葡萄汁水顺着唇角流到下巴上,顺便喷到了心口滋滋冒血的金阿哥脸上。
金达一摸脸,黏糊糊沾了一手,无奈又痛苦地瞪着赵川洲:“笑,怎么不笑死你!”
“不笑了不笑了,差点儿吸进气嗓子。”赵川洲咳嗽两声止住笑意,早不记得刚才的小尴尬,十分和蔼地抚摸起苏念狸的小毛头,欣慰地夸赞道:“真是可造之材。”
金达被这对兄妹折磨得够呛,唉声叹气地抢过赵川洲的葡萄,吸溜了一地葡萄皮才感觉心里好受点儿。
王莉和赵志强进院子点了个卯就各忙各的去了,赵川洲坐在葡萄架子下看英语书,耳边听着金达和苏念狸插科打诨,突然觉得很不爽。
说好的陪玩半小时,这都快四十分钟了,能不能有点守时观念。
“对对对,就这样,小阿狸你看啊,我走红棋子,你走绿棋子,谁先把对方的阵营完全占领,谁就赢了,金哥给你打个样……”
金达在教苏念狸玩跳棋,苏念狸一开始不感兴趣,现在却玩得兴致勃勃,每赢一步棋就小小欢呼一声,咯咯地笑个没完。
金达快被小可爱的天真无邪萌化了,看不进书的赵川洲也快被气炸了。
忽然他心生一计,走进东厢房翻出早被他甩到犄角旮旯的初一英语课本,暗自得意地勾起一抹冷笑,坐到书桌旁翻到生词最多的那个单元,又等了五分钟,见院子里的两人玩完一局才慢悠悠地敲敲书桌前的玻璃窗,等苏念狸看过来,又好整以暇地朝她勾勾手指。
看到赵川洲的手势,苏念狸立刻丢下金达跑进东厢房,犹如一只迫不及待归巢的幼鸟,那么的干脆利落,让赵小爷倍感欢欣鼓舞,心想自己养的就是亲。
“哥哥!”
苏念狸拉过板凳坐到赵川洲身边,兴奋地说:“你陪我玩跳棋吧,金哥太笨了,老是输给我。”
“可以,不过你要先把这几页单词背完,等我检查合格了才能接着玩儿。”
“我靠!赵川洲你太狠了,现在可是暑假,谁没事闲的背单词。”金达也跟了进来,气不过被人截了胡,拿话怼赵川洲。
赵川洲才不管有没有人反对,将单词表推到苏念狸面前,顺便下了逐客令:“金阿哥,你都陪玩半个多时辰了,还是早些回宫安置吧,嗯?”
金达觉得,如果他此时赖着不走,可能以后也没机会登门了,于是他极快地在苏念狸光滑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在赵川洲刀一般的凌厉注视下溜之大吉。
“以后不许和金达玩儿,不是东西。”
苏念狸抬起头来,不太明白哥哥怎么忽然气冲冲的,疑惑地反问:“不能和金哥玩吗?哥哥你也不喜欢金哥吗?”
赵川洲没反应过来这个“也”字从何而来,苏念狸已经开始念叨上了:“漂亮姐姐不行,金哥也不行……”
“别数了,哥哥跟你说着玩的,你可以和金哥玩儿,他不是坏人。”赵川洲才意识到,他居然对苏念狸有这么强的管制心理,这不太对。
他果然把苏念狸当成闺女养了,这更不对。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赵川洲仔细构想了“如何建立友爱健康的兄妹关系”这一课题,绞尽脑汁也只想出来几条:管吃管住,不打不骂,团结互助,有求必应……
问题太复杂,可能需要长时间摸索,在得出答案之前,赵川洲只能总结出一个原则,那就是要对苏念狸很好、特别好、绝对好。
“哥哥,这个单词怎么念?”苏念狸指着“advertisement”,愁眉苦脸。
赵川洲用标准的美式发音念了一遍,问她:“还有哪个不会?”
苏念狸的手指头在书上游移几秒,犹豫着停在“add”上,赵川洲不解,“这个很简单啊,没学过吗?”
苏念狸小脸红得堪比窗外的晚霞,嗫嚅着说:“学过,我的意思是……除了这个,别的我都不会。”
“嘎嘎嘎……”
急着归巢的乌鸦飞越而过,留下一串聒噪的叫声。
赵川洲憋了又憋,终于把胸腔中的笑意憋回肚子里,安抚地拍拍苏念狸抬不起来的小脑袋,劝解道:“没事,我们猫儿是可造之材,总能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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