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丝毫没有动。
“我确实应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巩义方说。
“不用你做什么。什么都不做最好。因为时至今日,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索锁说。她缩了下脖子,嘴唇鼻子都离开了他的胸口。但是他仍然抱着她,这回她终于感受到了他怀里的温度。而且她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不止是因为她紧贴着身体的衣衫已然湿透,此时正极力吸取着她身上仅存的热量。“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
巩义方放开手臂,但没有后退。他手臂撑在索锁身侧,铁闸一样将她辖制在内,低低身,他望着她的眼睛,说:“你可以喊了。我等着。”
索锁眼珠转了转,没有出声。
巩义方突然靠近了她,他的脸近在咫尺,这么暗的光线了,她都看得清他脸上最细微的纹路……她听到他在说:“要是你想让因坦发现你,你早就过去了。你这会儿不敢见他,更不敢被他发现你和我在一起。”
索锁吸了口气。
巩义方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在冷冽的空气中,这味道辨识度非常的高。几乎盖过了他身上其他所有的味道。
“你大概也知道过去的事是你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如果你想要和他在一起,过去的事情就要和盘托出。不然,欺骗和隐瞒得来的安稳能有多长久?”巩义方轻声说。
“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你不该比我更怕我说出来过去的事?”索锁反问。
“是在说你,也是在说我自己。这个时候你要说出来,固然会毁了我,但也会毁了你和他之间的可能性。”巩义方声音很低。低到大概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
“我和他之间有无数种可能性。你说的是哪一种?”索锁问。
“结婚,生子,一生一世。”巩义方说。
索锁目不转睛地盯着巩义方。
巩义方继续说:“这种可能性,是你从还不知道什么是这三个词的真正意义开始,就渴望和你心爱的男人一起完成的。”
“你这是有多无耻,才能说出这种话来?”索锁轻声说。她并不动怒。这,也在她意料之中。
“不是我无耻,而是事实如此。我不信你这么聪明,看不透这一点。”巩义方说。
索锁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巩义方垂下了双臂,说:“我就是来看看你受伤没有。”
他又仔细看了她。她包裹的很严实。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但他也不需要亲眼确认。索锁是受伤了的。这他早知道。
“顺便警告我,尽早和彭因坦分手,是吗?”索锁看他转过身去要走,说。
巩义方定住了。
“我不会离开他的。”索锁说。
她也转了下身,透过院墙的花砖,远远地看着彭因坦那辆车子……她稍稍变换下角度,那车子的精光就刺着她的眼。但明明距离这样的远,那车子也不是个发光体,怎么就会这样光芒四射的呢……
“就算是没有结婚、生子、一生一世……像我这样的人,还要什么一生一世?”索锁轻声说。每说出一个字来,都像是立刻在空气中被冻成了冰花,瞬间又被击碎。“况且一生一世,我也不是没有听人跟我讲过。当时信誓旦旦,也不过转眼成了笑话。”
她说着,往巩义方相反方向走。
黑色的羽绒大衣在她走起来时被风撑开了下摆。她像一只张开了翅膀的鸟儿……但飞,又能飞到哪儿去呢?
“小锁,”巩义方在她身后叫她,“那不是笑话。我也没有忘记,也不会跟第二个人说同样的话……你不离开他,怎么让一切恢复原状?”
索锁回了下头。
风吹的头发丝凌乱,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就仿佛没有听到巩义方的话,身影已经消失在街角。
巩义方仍然站在原地,那盏街灯突然间熄灭,他也像是被黑暗吞没了………
索锁走了没几步,差点撞到人身上,这回是真的被吓住了,抬眼看着瞪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彭因坦,张口结舌。
彭因坦看着简直像是吓呆了的索锁,也一言不发。他就是看着索锁,沉默。
索锁在他的沉默中反而心跳的越来越急,手心里攥出汗来,张张口,还是没有能够说出话来。
良久,他们就在路边立着。最终还是彭因坦过来,一把拉起她的手来,拽着她往回走。边走,边把她的手展开握在手中。他的手心干燥温暖,和她冰凉汗湿的手心贴在一起,像是能马上将她的手心烘干……索锁低了低头,看到两人的身影被灯光不住地拖长……走到大门口时,彭因坦拉起她的手来,让她输入密码。
她顺从地输入了。
“姥姥出来看过两次,应该是等你等的着急了。我没让她发现我在外面。怕她知道了更着急。”彭因坦终于开口说话,说的竟然是这个。
索锁轻声说:“我手机没电了。”
彭因坦又沉默了。
索锁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钥匙来开门。闻到香味,她愣了下,与彭因坦对视一眼。彭因坦比她换鞋换的快,先往厨房方向去了。她忙脱换好衣服鞋子追过去,就听见彭因坦在跟姥姥说话呢——彭因坦外衣脱了,站在姥姥身后,看姥姥将馅儿塞进饺子皮里迅速捏成一个团团的元宝……“姥姥,在包饺子?”索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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