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拿走,不要你钱了。”黑胖老头把烟卷挂到耳朵上,拍着巴掌。
“神经病。”索锁把烟叼在嘴角,眯着眼,掏出来那支记号笔,在泡沫盒子上标记好。瞟了一眼玻璃钢里挂着的纸板上的标价,算好了钱,扔给黑胖老头,“记账啦。”
黑胖老头嘿嘿一笑,又看彭因坦一眼,跟索锁说:“这小子挺俊啊。你们……咹?”
彭因坦抱着手臂,看索锁撞了老头一下,皮笑肉不笑地骂道:“猥琐。”
黑胖老头哈哈笑着,对彭因坦说:“死丫头就这德行,你要受得了头三天,后面就有你的好日子过了。别看她这样,做了一手好菜,对你好起来,能让你骨头都酥了。小子你知道是吧……”
“闭嘴啦。”索锁弯腰将地上的三个泡沫盒子一起抱起来,粉白的面孔瞬间涨红了。
黑胖老头对彭因坦喊:“不帮忙啊?”
正文 第一章 风起时你在哪里 (六)
彭因坦看到那沾了水的盒子底儿,索锁就那么半点儿不在乎的抱着,难怪她一身衣服脏兮兮的。
他说:“我是她债主,不是小工。”
“嘿!锁锁,这小子什么意思呀?”黑胖老头一听这话立刻黑了半拉胖脸,不乐意地斜眼瞟了彭因坦一眼。
索锁理也没理这俩男人,一转头将烟蒂吐在地上,还燃着的烟蒂被地上的水迅速浸湿了,她碾一脚,说声“走了,扫干净啊”,就抱着盒子离开。
“明天要什么啊?”黑胖老头挠着耳朵,盯着手里这张纸片。再斜了彭因坦一眼,这一回就更不那么友好了。
“明天不定来,我晚上再打电话。”索锁说。
彭因坦照旧跟在她身后往回走。
泡沫盒子叠起来,正好到索锁的下巴颏儿处,让她显得又矮又瘦。
彭因坦也不知怎么了,抢先两步走到她前面去,话也没有开口说,就从她手里要拿过泡沫盒子来。
“你干嘛?”索锁躲开了。
她身上有浓烈的烟味。
彭因坦立刻想起她刚刚抽的是哈德门……本地老牌子,不是什么好烟。
她眼神戒备而寒冷,躲开他,往前走。
彭因坦忍不住说:“我一大男人空手跟在你身后,不好看。”
索锁吹了口气。额前刘海儿被吹起来一多半,剩下的一小半湿了,黏在额头上。
“那你离我远点儿。”索锁几步就把彭因坦甩开了。
彭因坦站下。
嘈杂繁忙的海鲜市场,卸货、上货、吆喝……各种声音比海浪声还要高阔。他从没有在这个时间来到这样一个地方,既觉得格格不入,又觉得有些新鲜。
等彭因坦走出来,索锁已经把泡沫盒子放在了车斗里。
“我坐哪儿?”彭因坦见索锁坐上摩托车,好像当他不存在了,忙问。
索锁戴上头盔,看也不看他,一脚踩下去。
彭因坦那个“不妙”的念头还没完全闪过脑海,就见索锁骑着摩托车仿佛腾云驾雾一般离开了。
彭因坦掐着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竟没返过神来。
待反应过来,就来了句京骂。
嘈杂的海鲜市场里,吆二喝三的粗人们多了去了,他的这句脏话都显得孱弱。
突然一辆白色的小货车从他面前掠过,脏水飞溅起来,喷到了他的下巴。
彭因坦挓挲着手从上到下的看着自己——今儿早上这倒霉也算是到家了……那个女人,说什么也不能放过她!
他气狠狠地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能平静些。
这时候才想起来,她名字怎么写,他都不知道……不过还好,车子上有她亲手写的电话号码;海鲜铺子里的黑胖老头看来是她的老熟人,她总不会再也不来这里。
彭因坦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时回头望了一眼这嘈杂的市场。
他还真的从来不知道,这个城市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彭因坦上了出租车直接就告诉司机,自己身上没钱。
正文 第一章 风起时你在哪里 (七)
司机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下决心载他。
到了目的地,彭因坦下车去告诉门卫帮他垫付车钱,自己急匆匆地进了大门。
没想到门上密码还没有按完,门就开了。
“坦坦,你可回来了。”开门的是孙阿姨,笑眯眯地看着他。
彭因坦顿时就知道事儿不对了,问:“阿姨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孙阿姨是他母亲走到哪里都要带在身边的人。若是她在,他母亲一定也在。
“昨晚上就到了。你妈妈也来了。等你到好晚才去休息。”孙阿姨笑着说。
“起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彭因坦低声问。
“还没起来。昨天下午心血来潮说想你了,收拾好东西就来了。结果你还不在,电话也打不通。晓芃问过巩先生,说你加班呢,是么?”孙阿姨问。
“是啊。”彭因坦心想谢天谢地不管有什么事儿,还有巩义方替他兜着。“我上去换衣服,马上回去开会。”
彭因坦说着就要上楼。
“坦坦!”
彭因坦心里咯噔一下,就看到一个披散着头发、光着脚、披肩拖了一大半在地上的美妇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揉着眼睛看他。然后她伸出手臂来,披肩就滚落在地上,说:“坦坦,来,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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