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因坦见索锁进来之后也不说话,就是仔细查看着门后和一旁墙角,眉头皱皱的,不时按着要掉下来的安全帽……安全帽是大了点儿,她的那颗大脑壳——彭因坦看着索锁的头,觉得以她的小身材,这颗脑袋瓜可是不小……他正瞎琢磨,索锁回头对他说:“把这里的排水口清理好了就行了。排水通畅,这里又通风好,还是用木门就没问题了。”
彭因坦过来,也在她身边蹲下来。但是除了枯草,他还没看到什么特别之处。
“这个地下室,不管怎么样都得做好了排水才行。要不甭管铁门还是木门,都是烂掉的命。”索锁说着,拨开枯了的杂草。
彭因坦正想说什么,索锁伸手摸了摸地上,皱了眉。
“我们已经全部都检查过,排水口不在这里。”彭因坦说。
索锁回头看了他一眼,摇头说:“不,这里应该也有一处。门外和门内各有一个排水口你看到了,但是那个不能保证地下室里面万一积水能全部排出去,所以这里一定还有另外的排水通道。不过我不知道具体在哪儿……你没有图纸吧?”
她想起刚刚彭因坦说过这里遭过火灾。即便是没遭遇过火灾,这些经历过战火的房子,又数度易手,原来的图纸也很可能保留不下来。
彭因坦点头。
他的确没有拿到原始图纸。虽然想过办法在档案馆里查过相关的资料,希望在解放后的交接中是保留过设计图的,但很遗憾只找到了当时参与建造的老人,图纸是不见了的。现有的图纸是他经过前期考察之后,亲手画出来的。
“那我再找找看。明天让人把这里先清理下。”他说着,看了看索锁,“你怎么知道这里可能还有排水口的?”
“我也是瞎说。之前我们家也修过房子……”索锁说着站了起来。
彭因坦却还蹲在地上,仰头看着背光的索锁。
索锁拍打着手上沾着的灰尘,说:“出去吧。”
她是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于是她上去时走的就特别快。彭因坦看她是要跑的意思,突然就想逗她,几步就要追上她的步子了。索锁也灵巧,走的特别快。
往地下室去的这段石阶狭窄而陡峭,索锁瞥见彭因坦上来,就往旁边一避。这一避她差点儿身体都贴墙上去,手就扶了扶石墙。
彭因坦斜眼看她,故意撞她一下,问道:“我还能吃了你,跑什么啊?还是地下室有鬼?你知道这地下室以前有过……”
索锁心里顿时发凉,站在那里瞪了他一眼。她明知道彭因坦是吓唬她的,她也不敢马上回头,这里小风乱旋,好像真的身后就是有什么在掠过来、掠过去……见她眼睛瞪的大了、还强自镇定地不肯快跑,彭因坦大乐。
他倒退着往上走,笑嘻嘻地眨眼说:“也有你怕……”
“喂你小心!”索锁眼看着彭因坦脚下一滑,照着她就扑过来。他伸展手臂就能撑到两边石壁,她还是伸手拉他去。但是她低估了彭因坦这一下产生的重力,她没拉住彭因坦,反而被他撞的直挺挺往后跌。她可想着那地面是花岗岩,不管哪儿撞上去可都是疼极了!
所幸彭因坦反应也是快极了。他落地之前的瞬间,将索锁一下子揽了过来,两人一起跌下去,他上半身硬生生先着地。他顿时疼的眼前金星乱冒,不过他仍然紧抱着索锁。
索锁没摔着哪儿,反应过来是彭因坦给她做了肉垫,她急忙一抬下巴,帽檐就扣到了鼻尖上。她把安全帽给掀开,费劲地坐起来,就看到彭因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索锁愣了片刻,转身跪在地上,伸手拍拍彭因坦的脸。他没反应,她才又摸摸他鼻息……他紧闭着眼,呼吸很浅。小冷风吹着,她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还在喘气。
索锁这一惊,浑身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咬她似的。
她担心彭因坦是不是后脑勺先着地。
“彭因坦!你醒醒,彭因坦?”索锁手指按在彭因坦颈部,“彭……”
她这一按,彭因坦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机关,僵硬的身体猝然弹了一下。
索锁正发慌,彭因坦这样猛的动弹起来,吓了她一大跳。
她差点儿尖叫,就看着彭因坦哈哈笑着坐起来,歪着脸看她,问:“这回真吓着了吧?”
索锁脸都白了。
她捞起安全帽来对着彭因坦头顶就砸了两下,嘭嘭作响。
彭因坦再想躲,索锁都爬起来了。他喊了她一声,说你倒是把我给拉起来呀,好歹我这是为了救你才摔这么狠的你也忍心……索锁站在台阶上,看他蜷着腿确实自己起来困难了点儿,过来搀他。
彭因坦歪了下嘴巴,好像身上真的摔疼了。
“你到底有没有摔伤?”索锁一把也拉不动他,问道。她力气就算不小了,彭因坦看着不胖,可是身子真沉。她皱着眉,左右上下打量他,外表看不出什么毛病来,也许是真没问题。她再左右看看,想使个什么巧劲儿把他给拽起来。
她想无论如何彭因坦都是护着她、不让她摔倒才窝在这里动不了的。她是得对他负上点儿责任的。
彭因坦笑微微地看着她。就这么一会儿,他额头上沁了一层薄汗。
他落下来时一边手臂护着索锁,另一边身子触地,这会儿手肘疼的很。他琢磨着这阵儿疼过去,大概就能活动了……他刚想对索锁说让她别费劲了——看她这又瘦又小的样子,就是他受伤了,一根手指头也能把她给摁倒……还没等他说呢,索锁忽然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绕到他身后去。他还没等转过脸去看她要干嘛,她就蹲下身来,扶了他的一条手臂搭在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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