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后来,小谢妘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了,又有点口干舌燥,干脆不讲了,就歪着头盯小容珩。
小容珩被她盯得很不自在,小声问:“你看什么?”
小谢妘大大方方道:“看你呀,你好好看。我很喜欢你的。”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了小和尚红红的耳朵尖,立刻笑起来。
她的笑声很好听,像一串小巧玲珑的玉铃铛被摇响了,声音清脆又可爱,小和尚的耳朵更红了,他转过头去,只给小公主留下一个光得发亮的秃脑壳。
小公主看见他的脑壳,笑得越发开心了。
她的笑声被一声温柔的“晏晏”打断了,小公主止了笑,回头应了声,瞧见自家母后,立刻松开拽了一早上的衣袖,站起身来用力挥了挥手:“我在这儿!”
神情温婉的女人温声道:“别玩啦,该回去了,晏晏。”
小谢妘又应了声,往女人那边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刚好和小和尚悄悄转回来的视线对上,她道:“我要回去啦。”
小和尚“嗯”了一声,这声嗯显得有些闷,不过小公主并没有听出来,或者她听出来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低头看了眼另一只手上,被她玩了一个早上都不舍得扔掉的大狗尾巴草,已经有些蔫巴巴的了。她想了想,将它递给小和尚:“送你!”语调中还隐约有点不舍。
见小和尚不接,而母后那边已经再次催促她了,她蹭蹭蹭回走几步,捉过小和尚的手,掰开他的掌心,将大狗尾巴草强行送给了他,然后才又蹭蹭蹭地跑走了。
直到贵人们的身影都消失不见,小容珩低头看手中因折的太久都弯了腰的狗尾巴草。
被小贵人强拉着“聊”了一个早上都没有生气的他,此时却忽然感觉有点愤怒,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恨。
说什么好看,说什么喜欢,到头来也不过是随手一送……无情又凉薄。
小和尚兀自气恼着,却并不知道,他心里那位“无情又凉薄”的小贵人,忍痛将大尾巴草送给他之后,一路上都在念叨着要再找一根那么大那么好看的狗尾巴草。
可惜山路两旁狗尾巴草有很多,小谢妘坐在小轿子上四处张望,眼巴巴地找了许久,都没再找到合眼缘的。到最后走到山脚处,要换乘大马车了,她都没有找到一根像方才送人那根那么好看的大狗尾巴草。
眼见的马车里山脚越来越远,离她的狗尾巴草也越来越远,小谢妘想起那根像猫尾巴一眼可爱的大狗尾巴草,心里一酸,哇地一声,这回是真哭出来了。
……
“喵!!喵呜!!!!”
一阵急促的猫叫声将容珩惊醒,他骤然睁眼,赫然发现白花花的墙壁就近在眼前,他只差半步就要撞上去了。
低头,奶猫儿正在他脚边喵呜乱叫,不时伸爪子挠他未穿鞋袜的脚背。
容珩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立刻就将视线转向了桌上的笑面佛。笑面佛立在桌上,笑容依旧,影子被投影到墙壁上。
旁边的蜡烛快要燃尽了,明明灭灭的烛光将那个影子拉扯出一个怪异的形状,不住地晃动着。
容珩附身将奶猫儿抱起放到床榻上,去更换了一根新蜡烛,才将那玉佛取了到榻上与谢妘一同看。
容珩很肯定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出现过睡梦中无知无觉行走的事情,更何况他方才竟然还梦见了些许遥远的往事……他望了满脸不明所以的奶猫儿一眼,轻声道:“这个玉佛有古怪。”
谢妘愣了愣,歪着头喵了一声,伸爪子拨弄了一下。
笑面佛在她手下笨重地翻了个身。
谢妘仰头看了眼容珩,喵呜一声,示意她先去趟密室,这样用奶猫儿的身体交流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暗道门开了又关,容珩重新将玉佛捡了起来。
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笑容似乎是多了些诡异的感觉,那笑容不像是祝愿人笑口常开,倒像是要将人心底最恐惧的事情勾出来。
……
收养小容珩的老和尚,其实真的很老了,他带走小容珩的时候已经八十多岁了,尽管他当时看起来还很精神。
某个寒冬里,老和尚一个没注意,贪口多饮了一杯,着凉了。
近九十岁的老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小容珩日夜照顾着他,尽心竭力,衣不解带,但也没能挽留住他渐渐消失的生命。到最后,老和尚躺在铺着厚厚被褥的榻上,气若游丝道:“去趟皇宫罢。”
小容珩茫然地看着老和尚。他的眼底有重重的乌青,满面倦容,却仍撑着在老和尚床榻前不肯离开半步。
老和尚于是叹了口气。
小容珩这些年,将他屋里各式各样的书都看完了。老和尚偶尔和他谈话,都能感受到他谈吐间的不凡,只是因为未曾磨练过,还稍显稚嫩。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老和尚眯着昏花老眼,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啊,明珠蒙尘。
小容珩是个好孩子呀,总不能一辈子荒废在这个小小寺庙里。
于是这天小容珩终于知道了这位好心收养他七八年的老和尚是个什么身份,他竟是位前朝旧臣!后来帮助谢氏先祖造反篡位的另一大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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