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崇磬在亚宁身边坐下来,带上车门,说:“谁一定要送你呢?你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亚宁撇了撇嘴,说:“回头你再说你家那堆活宝都是我带坏的——这黑锅我可不能背。”他懒洋洋的挪了一下腿。斜斜的靠在座椅上,二郎腿便翘了起来。也不管屹湘坐在他对面,只笑着说:“反正你不能把我半路丢下。”
叶崇磬敲敲隔板让开车。
屹湘往里挪了一下,腿几乎贴在车门上。车内侧细致的真皮隔着丝袜与她的肌肤呼吸相连似的,竟然让她觉得越来越热。
因为热,车厢里的空间竟显得狭小起来。
董亚宁起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叶崇磬闲话着,渐渐的不出声了,手臂撑在搁板上,闭目养神。
叶崇磬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屹湘——她盯着膝盖上的披肩,脑后的马尾随着身体的轻晃摇摇摆摆,看得出一头乌发是极柔软的,鬓边有汗意,细细的柔软的发飘过来,贴在颊边……她抬手将固定刘海的发夹取下来,那抹刘海竟仍乖乖的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就像她,此刻坐的也过于拘谨了些。
“屹湘。”叶崇磬叫她。
屹湘答应。
“要不要喝水?”他问。已经从小冰箱里拿出了水,正是她上次喝过的那种。
屹湘接过来。
“谢谢。”她说。
“不用客气。”叶崇磬说着,他随手关掉了灯。车厢里暗下来,又觉得太暗了些,暗的有些暧昧,补了一句:“我习惯了随手关灯。”
“这习惯很好。”屹湘说。
“他们都叫我九毛九。”叶崇磬说。
“谁?”屹湘问。
“亚宁他们。”叶崇磬看了旁边的董亚宁一眼,微笑。
屹湘也看他,点头,但没吭声。
“去哪家买粥,提前打个电话,省时。”叶崇磬说。
“四季斋的。我爸爸喜欢四季斋的翡翠粟米粥。可我不知道四季斋的电话。”屹湘拿出手机来,“应该可以查到……”
“88943588。”正在闭目养神的董亚宁念出了一串数字。
第八章 没有色彩的画卷(十)
叶崇磬说:“偏你喝了酒,耳朵就特别灵。”他帮忙重复了一遍这个电话号码,见屹湘输入完毕,转脸问亚宁:“你怎么记得住?”
董亚宁懒洋洋的,说:“你们家爷爷要跟我姥爷似的隔三差五不打招呼立时三刻就要这家的粥还得你亲自拎着上门去的话,你也就记住了。”
叶崇磬听他几乎不打一个哏儿就说出这一串子来,笑了。
“你要想听,我还能念出十来个号码来。”董亚宁慢慢的说。笑了笑,笑容有些迷迷蒙蒙的。又闭上眼睛,好像眼下其他的事情又已经不在心上了似的。
屹湘拨过电话去,对方接电话的是位老者。她说要翡翠粟米粥,老者告诉她今天没有翡翠粟米粥了。屹湘接着问现在还有什么粥。
四季斋的粥种类虽多,只是每样只炖一点。若不是提前订,很有可能要的时候便短了。
老者说眼下就只有普通的粟米粥了。
屹湘便问了还有多少,心里有数,便跟老者说,余下的粥她都要了,另外要四季斋秘制的宝塔菜和乳瓜两坛子。
老者痛快的答应。
屹湘说我大概十分钟后到店里来拿。
叶崇磬早跟文师傅说了去四季斋所在的巷子,大约七八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巷口,文师傅刚说车子开进去恐怕不好调头,又道:“哎哟,老头儿老太把东西送出来了嘿。”
屹湘往前面一看,可不是,车前灯光里,站着一对穿白衣的老人,手里各自拎着东西,屹湘忙开车门下去,叫:“尹大爷!”
借着车灯的光线,老人看到走过来的屹湘,回头却跟老伴儿说:“我就说我耳朵还不算聋,一定不会听错——湘湘最喜欢你腌的宝塔菜了嘛。”
文师傅要下车帮忙拿东西,叶崇磬说了句“我去吧”,便下了车。
他听到老人叫屹湘“湘湘”,屹湘从他们手里接过来食盒跟两个小坛子,老人们似乎很喜欢她、看她的眼神慈祥而又高兴……屹湘要给他们钱,他们摆手说不要,“下回吧。今天没做翡翠粟米粥,老太婆也老了,嫌麻烦呢,现在经常偷工减料。”尹老爷子笑眯眯的说。
屹湘便说:“那这些日子,麻烦你们每天给我做样粥。我让人来取。”
尹老爷子点头答应。
两下里又说了几句闲话,屹湘急着回去看父亲的状况,跟尹老夫妇告辞。
叶崇磬帮屹湘拎了食盒,不沉,不过应该有不少的“内容”,便问:“这么多?”
“给爸爸一份。保不齐这会儿家里还有别人呢。就是没有,拿了当夜宵分食也好。”屹湘解释。她把两只小坛子并排放在左手边的搁板上,油纸封的坛口用细细的麻绳勒着,干干净净,透着一点点酱菜的香气;油纸上印着“四季斋”的标记,很古旧的模样……车厢内有浓浓的酒气,混着薄荷清香,暗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她似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斜靠在座椅上的董亚宁。看不清他的面容。车厢里这么静,听的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她转头看着外面,车子开始减速。
快到了。
她松了口气。
下车的时候,她坚持要自己把东西拿进去。叶崇磬也不勉强,客气的道了晚安,看着她进去才回到车上,一看董亚宁已经睡沉了的样子,跟文师傅说等下到家在门口等我五分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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