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猛的抓住了她的设计图,大声的叫喊。
屹湘迅速反手扯住了带子。
“住手!”她低声。
声音被周围的呐喊吞没了。
但她毫不示弱的死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第一章 没有季节的都会(二十六)
“你给我放开!”她声音尖利起来。这一张口,嘴角弥漫的血浆迸进嘴里去。
“刽子手!”那人有一张“瘾君子”的脸,还龇着黄黄的牙。
屹湘觉得作呕。
“放开!”屹湘一巴掌推出去,扇在“瘾君子”的肩上。
她奋力的夺着她的设计图。只是她这等瘦弱的女子,根本没有被放在眼里。那人重重的推开她,一把夺过皮筒,高高的举了起来。人群里立刻有人吹起了口哨,尖细而锐利。
“混蛋!”屹湘开骂了。
“郗小姐!”“Vanessa!”他们在叫她,她不理,只看着“瘾君子”将皮筒丢在地上,兴奋的踩着。头脑中像有两条火龙在飞舞,热力四溅的。
屹湘使劲儿的推了他一把,蹲下身去抢皮筒。
她抓住锁扣,使劲的抽了一把。没抽动。猛然间一只脚趁机对准她的手踩了上来——穿着二战时期美军军靴的脚,鞋底硬的像石头,踩着、碾着。
一股钻心的疼,瞬间,让屹湘积攒的那些可以骂人的英文词汇都冲出了口。
她会骂人。她用带着重重的英伦腔的俚语骂起人来,也毫不逊色于布鲁克林的市井大婶——而此时她从头到脚像是沾了上百个人的血,看不清眉眼口鼻……她的反击让人群情绪更激动。
Joanna被推的撞到她身上,她一把将Joanna推到身后去。
混乱之际,她头发散了下来,在纠缠之间被人抓住,她被迫后仰。看不清是谁,她只知道自己被扯住头发被往旁边拖,她忍住痛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腕,胡乱踢打,不知道从哪儿抓起来什么东西,根本不顾疼痛的好像要撕裂的头皮,对准前方乱戳起来……眼前一派血红。
有警察将屹湘倚住,试图把她从混乱的人群中隔开。一抓到屹湘的肩膀,屹湘尖叫起来。她拳脚施加,毫无章法,逮住什么打什么、逮住什么踢什么……风声雨声,汽车鸣笛声,警哨声、警笛声、各种呼喊声……全都抵不住她耳边那个疯狂的喊声。
混乱间有人勒住她的脖子,她机敏的转身,那人反应也快,来抓她的手臂,她头一低便毫不犹豫的对准了那手狠狠的咬了下去……那人痛苦的叫声比警哨声还要尖利……
“住手!住口!”那人对着她喊。
凭什么是她先住口,又凭什么是她先住手?
停不了,就是停不了。恨不得把嘴巴里这块皮肉给咬下来。
她的手臂终于被人大力的抓住。
屹湘仍想要挣开,脚下也在不停的踢蹬——没完呢,她还没把那些人都给打退呢!
身体被两个身强力壮的警察制住,动弹不得,手腕上一阵冰凉。她张着嘴,模模糊糊的粉红色视野中,看清手腕上多出来的那只亮晶晶的东西——手铐。
雨水带着血污迸进嘴里。
她喘着粗气,猛烈的咳嗽起来。咳的心肝脾肺都在胡乱的颤动、发疼……
第二章 没有月亮的夜晚(一)
叶崇碧接了事务所的电话就准备准备出门。
叶崇磬刚跑步回来,问:“不是说中午才去工作?”他把报纸丢在桌上。
崇碧解释说有急事要赶到警察局。
叶崇磬就打趣道:“这种日子是多么的紧张刺激啊,怎么舍得就回家洗手作羹汤啊!”
崇碧闻言作势要掐他,说:“自己弄饭吃。别忘了晚上米尔森府上的舞会——你上回来就答应去,人家巴巴的给你留了帖子。你真是,好意思的。”一回身便开门走了。
叶崇磬在厨房里走来走去。
自己弄饭吃。好像能难得到他似的。
崇碧的厨房极大处处都是典型的美国式样的“极大”,物质储备也“极大”,可就是除了牛奶,全都是生的。
叶崇磬卡着腰看着打开的橱柜里那些琳琅满目的精美盒子,琢磨着他要怎么凑合出一些吃的来……偶尔他在这儿留宿,崇碧这丫头也从不动手做饭,别说是煮顿像样的菜,就是拌一个蔬菜沙拉她都嫌占用时间,就会说可以等钟点工上门来的时候,请她给做。他不是没尝过崇碧这位钟点女佣的手艺,实在是……难以下咽。他这个味蕾不算灵敏的人都觉得偶尔为之已经算是遭罪,何况客房里还有一个嘴刁的一塌糊涂的混蛋呢?
叶崇磬想到这里,转身往客房走,“乒乒乓乓”的一顿敲打,室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董亚宁!”他叫道。
半晌,他也只是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皱了皱眉,拧了下门柄,推门一看,床上空空如也。床铺整整齐齐的,枕头上都没有皱褶,像没有人睡过似的。床头的烟灰缸里有一点烟灰存着,几根烟蒂都只烧到半截。横七竖八的,跟整洁的床铺对比鲜明。落地窗开了半扇,风夹着湿气,吹拂着白纱,翩然起舞,地板上一点水汽。
叶崇磬从平台上往下看了一看:街边的槭树下,董亚宁的车子已经不见了。他回身关了窗。在屋子里站了一会儿,渐渐的这才闻到一点点残存的酒味。
昨晚他们都喝了不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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