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皓问他,明晚的LW发布会她受邀出席……他呢?
他平平的答:“再说。”
听得出来她问的有所期待,得到这样的回应并不能算是出乎她意料,今晚却好像很失望。但是也没多问。接下来却用很愉快的语气跟他说事儿,他懒懒的应着。她不大跟他讲那些圈子里的事儿,偏爱跟他说一些琐碎。明天穿什么衣服、今天吃什么菜、哪儿的蛋糕好吃、天气是多么的好……到哪儿都爱拍照,问过他有没有时间看才给他发一张过来看。又极少把自己拍在内,即便有,也只是一个侧影而已。时常讲要早早的退休,不然不规律的生活会衰老的快,反正钱也挣的够了……她实在是没大有什么企图心。
他静静的听着,不打断她说话。
陈月皓反而有些奇怪他今天耐烦。有好一会儿她不再说,他也不说。然后她问,你晚上没有别的安排?
大概是少有的,他电话里的背景干干净净,只有他的声音。
他说:“嗯。”捏着松香,送到鼻端。沾了汗,也掩不住清香。他忽然说:“你等等。”电话有插播,他换了频,听了一会儿,就说:“我这就过去看看。”顿了顿,挺别扭的语气,说了声:“谢了。”再换回去,她静静的等着呢,莫名的有点儿觉得抱歉,想说句什么,还是讲了“你早点儿休息。”也没等她回答,就挂了电话。
他拨电话叫司机开车过来,自己站在树下等着。手机屏还亮着,他举起来,照在树干上,那点光不够,树干上的沟壑也照不亮……车灯扫过来,将他的身影印在树干上,他更是也看不清楚了。
他迅速转身上了车,说:“去养和医院。”
第十一章 悬崖摇曳的花朵(三)
车子平稳启动,银杏树在渐渐退后,他看着。
有好久不曾仔细看过这条街上的老树了,都快忘了这是些多么美的树木。尤其是在深秋初冬的季节,美的,连西山的红枫都比不过似的……
那时候集体活动,很多都是去爬山看枫叶。他老不屑一顾。大概也是年纪太轻,老觉得那种把大伙儿召集起来、到了目的地除了吃就是喝、乱不哄哄的一窝蜂似的上山、拍拍照留个念,然后浩浩荡荡下来的集体活动,是最让人难受的了。拘的慌。从小在渔村里野惯了的他,是最不习惯规规矩矩的集体活动的。
上课都不爱去上,何况其他?
他单肩背着里面可能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课本的书包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总能发现这座古老城市的美。时间久了,街面上的小混混他都熟了。靠打架打熟的。头一回挨打回来,一额头的伤,妈妈心疼的要死,气的想要安排人每天接送他上学。
他怎么肯。
外公大笑。后来说阿宁,打架,不怕,打不赢,也不怕。就是怕你打不赢之后输了胆色。
他什么也没有,也有点儿混不吝的胆色。就在家跟着警卫班的一个老战士练功夫。妈妈担心他这样下去迟早惹出事,父亲知道了告诫他学了功夫不可恃强凌弱,只有外公,对他父母的态度都不以为然。不过也不明说。只是让他知道,就算是闯祸,也有人给他兜着——他也没想去欺负别人,但是被欺负到眼前了,他总得还手吧?打下地盘来,他总得护着吧?
等到他上高中,他已经在街面上小有名气了。就是没人知道他这个单薄高瘦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只知道他挺仗义、很能打、下手狠而且总能逃脱惩罚。
老师们对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的功课不坏。就是偏科严重。语文是最差的。可语文老师又极偏爱他。因为写了一手好字。
这样的学校生活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上课睡觉、下课跟一帮哥们儿神侃的日子,也还算行——如果,没有那么个跟他八字不合的丫头处处跟他作对的话。真是邪门儿了,他们竟然一路都是同班同学。就算是某种特殊点儿的原因吧,也不带总把他们几个安排一个班的呀!
初中毕业他以为这下可好了,再不用跟那个性别都还不明的古怪家伙整天在一处了,没想到高中看分班榜的时候,他们又分在了一处。就连后来文理分科,他这个可文可理放哪儿都行的主儿,闭着眼睛去了文科班,她理科成绩绝佳的,竟然也进了文科班——冤家路窄就是这么来的吧!
粟菁菁也还跟他们俩同班。看人家菁菁,人家早就出落的楚楚动人的像个柔婉的女孩子样儿了,她还是那副假小子德行。跟粟菁菁搭伴儿,一个班长一个团支书,真事儿似的组织个班委班子,拉他入伙当体育委员——打量他不明白事理呢?文科班男生本来就少。除了文弱书生就是他这种混子,要他那点儿在男生里的威信压场子呢。她呀,看着小事儿上傻乎乎的,大事儿不糊涂,算计的清着呢。他明白,也懒得揭穿她那点儿花招。
就是她还挺起劲的。也不服输。菁菁的口头禅是“算了吧”,她就是“不成”。什么事儿都得来个“成”,从个破黑板报比赛到学校的艺术节,事事儿没他们六班冒尖儿,她就不舒服——被关注强迫症啊!不愧是他们邱家的女儿,上进,真上进。
他跟潇潇凑一处偷着抽烟,就在潇潇他们学校后巷。那时候潇潇也是个惹事精。惹了街面上的人,虽然后来事儿被压下来了,也还是有些麻烦。他混久了,街面上的人条条线线的,他也能摸清路数,大不了多绕几个弯子,人家也就能知道他这个“少爷”的名号。那些日子多跟潇潇走两步,渐渐的那一篇儿也就帮他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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