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好累。
哪怕去Burano晒晒太阳,逛逛博物馆呢,她是爱极了Burano那能晒酥了人骨头的太阳……
她发呆的看着手机屏幕。一会儿暗了,她动一下键,又亮了起来。
街上有人经过,高声唱的是她听不出词来的歌,节奏强烈、声音高亢,渐渐的远去,混着笑声……她渐渐有些乏了。
手机忽然响,她一看,屏幕显示的是叶崇磬的号码。
她一省,盯着号码,并没有立刻就接。
自从那天在他家里尴尬分手后,他暂时的从她生活里消失了似的,一直没有联络她。
他说“过两天见”,这个“两天”已经乘以了三……她接了起来,就听他说:“屹湘吗,我好不容易能打通电话了。”
她沉默。
他语气沉沉中有一点明朗,只是一点,并不太明显,没有听到她回应,他说:“山里信号不好……你要不要跟陈太一起来看看?这儿的景色真好。陈太说过想来参观下古茶园。”
他知道她跟陈太在一起。知道她的行程。
屹湘看了看已经睡着的陈太,说:“我看金阿姨的意思吧。”
陈太事先并没有跟她提及。也许是忘记了。
叶崇磬的电话忽然毫无预兆的断了。
她等了一会儿,他并没有再打过来。
也许是信号又不好了。
她正要休息,忽然间身旁的陈太大声喊“姆妈、姆妈”。她在用上海话喊妈妈。也许是梦里忆起了童年。
红彤彤的炭火映着屋顶,一团。陈太有些沙哑的声音此时听起来非常的刺耳。屹湘扭亮了台灯,就见陈太脸色红红的、一脸的汗。任她怎么叫,陈太都不醒。还开始说胡话。
屹湘本来就是和衣而卧,立即下床从包里翻出药盒来,又出去敲老板娘的房门,问有没有热水。
老板娘被惊动,过来探看。
屹湘扶着陈太,摸摸她的额头,只是有点儿热,却不是发烧的样子。她回头跟老板娘说附近有没有诊所,得请医生上来看看才妥当……
老板娘给送来热水,说已经打电话请医生了。
屹湘想办法给陈太灌了一点儿药下去。折腾良久,她着急的很,催问老板娘医生怎么还没来?
老板娘神色有些奇怪。待医生来了,却把屹湘叫到一边,问她,她们白天都去过哪些地方……
屹湘终于弄明白老板娘的想法的时候,跺脚——她从不信那些撞邪冲神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医生查看一会儿也说没有问题。可能是过于疲劳,有些感冒。既然喝了点儿药,就好好休息。看了屹湘带的药物,说就吃这些就行。只收了基本出诊金便离开了。
屹湘又跺脚。
这样的诊断她也会做。
回身看着陈太裹在被子里浑身打哆嗦,显然吃下去的药还没有见效。她急的要命。就问最近的医院在哪儿,得送去医院……
老板娘说,姑娘你别着急,你若是相信呢,就不如去路口烧点儿纸,我看老太太是被什么冲了……
屹湘再看陈太,忽然就觉得有些慌。但还是对老板娘说,再等一会儿,如果还没有好转,麻烦您给我们叫车子,去医院。
老板娘热心的说没问题的,自己家的车子随叫随到。帮忙照看了会儿陈太,又笑着说应该只是旅途劳累。常见客人辛苦赶路,水土不服,在这里生病的也有。刚刚来过的医生是附近最好的了,公家医院的医生也不过如此了……
屹湘看着稍稍安静些的陈太,但愿老板娘说的是真的。不然,她也许真的会大半夜的做出什么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来的。
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只剩她守在陈太身边。她把两床被子都给陈太盖上,又把两人的外衣也盖上,炭盆里的火很旺,她忙着,衬衫很快湿透了,汗滴下去,只抹一下……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因电池耗尽嘀嘀响。她拿出来。最近联系人的第一个,是叶崇磬。
她甩了下头,汗水顺着头发梢滴到手机屏上,她擦去。手指不经意的触到了按键,电话就那么拨了出去。
眼看着电话处于拨出状态中,她手指再挂断键处停留了一下,却终于没有按下去,等着,可电话只响了一下,就断了。手机电池耗尽。
屹湘靠在床边,看着手心里这黑乎乎的失去运转能力的机器,此刻好像她跟外界的联系也切断了。床上的陈太昏沉沉不知所以,她只觉得责任重大,心底生出恁的一丝丝惧怕……
她去给手机充电。
一活动起来,刚刚的不安与恐惧被甩在了脑后。
她不停的给陈太换着额头上的毛巾。陈太此时极像个幼儿,需要人好好的照顾。她听着她的梦呓从大喊大叫,到喁喁细语,缠缠绵绵的,竟听的入了神。既是胡话,便断断续续的,并没有什么条理。有时是上海话,有时是台语,多数时候是她能听的懂的国语……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陈太慢慢的安静下来,陷入了沉睡中,不再出汗,也不再发颤。不久,整间屋子都静了。除了偶尔火盆里炭火发出细微的“哔哔啵啵”声。
她也终于伏在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听到楼下有人重重拍门。隔壁的老板娘喊丈夫下去开门了。原来他们也没有睡着。她迷迷糊糊的看了一下时间,快五点了。查看下安稳入睡的陈太,显然体温已经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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