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湘还是被她的表情骇住。果断的,她转身将陈太拦在了身后。她背着手,扣着陈太的手腕,看着静默的汪氏三姐妹。
陈太在她背后喘着粗气,像受伤的动物似的,咻咻的。屹湘心里一阵乱颤。她本能的想要保护陈太。尽管陈太是发动攻击的那一个……她知道自己眼下是倒向了陈太。
汪氏三姐妹也都在看着她。
汪瓷生更是直直的瞅着她,好一会儿,她才看着陈太,听到Josephina不满的催促保安,她说:“不必。既然是屹湘的朋友……这位太太,我并不记得跟您有什么往来,以至于您要这样不顾体面……”
“体面?不记得?汪瓷生,你健忘。你忘了自己多少垫脚石?”陈太冷冰冰的说,“还是,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没有良心和记性?你忘了为你倾家荡产的那些男人了?你忘了因为你介入婚姻以泪洗面最后发疯的女人了?你是忘了,还是根本就不敢承认你就是这样一种烂污货色?!”
“你住口!”Josephina被陈太激的暴跳如雷,她两步跨过来,抬掌对准了屹湘身后的陈太,陈太毫不躲闪,将屹湘一拨,一下挡住了Josephina挥过来的手掌。这对撞就在屹湘耳边,肌肉相撞的那种清脆声音,听起来让她心惊。她听着陈太冷冷的说:“你这算什么?作为她的亲妹妹,你难道不了解她是什么人?”
Josephina一把揪住陈太的衣襟,阴狠的说:“不准你侮辱我姐姐。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你再说一句,我……”
“Jose!”Laura叫着妹妹,一把将她扯了回来。目光冷静中带着凶狠,瞪着Josephina,“大姐在这儿,你这是干什么?”
Josephina甩开Laura的手,她指着陈太。她本来就瘦极了的手,鸡爪子一样,腕子上的珠子滚到手肘处,零散碎乱。
屹湘听陈太讥讽的冷笑,咬了牙关。
“汪瓷生,你还记得这些烂账里,有一个冤魂,叫金素兰?”陈太说到“金素兰”三个字,咬牙切齿中带了颤音。
屹湘看向汪瓷生。
汪瓷生眼睛里,寒光一闪。
屹湘几乎打了个冷战。
“二十年前,你勾、引她的丈夫、使他抛弃妻子、又骗光他的财产、害他孤苦离世,让他的孤儿寡妇悲苦度日……你呢,你却摇身一变,一变再变,变到今日,享受荣华富贵!”陈太到此时,已经越来越冷静,“汪瓷生,若不是在这里遇到你,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去找你。偏偏冤家路窄,我既然知道了你近在咫尺,不能不来会会你。我倒要看看,像你这种坏事做尽的女人,还能心安理得到几时!”
汪瓷生始终平静的脸上,到此刻,终于有些松动,她的睫毛微颤,但不是看着陈太,而是看着屹湘。
屹湘微微的转了下脸。汪瓷生的注视,令她觉得些许难堪。这感觉难受极了。
汪瓷生垂在身侧的手,攥了起来。片刻,她微笑,说:“我竟忘了……二十年了,太久了。”她说的淡淡的。
“你……”陈太看到她脸上那凉薄的微笑,喉头像被什么噎住了,抬手按了胸口,脸色铁青。
屹湘连忙扶住了她,见她面色难看之极,强制的将她按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汪瓷生在这片刻的宁静中,已经转身取了自己的手袋,对着陈太,说:“这些往事……陶生,”她头都没有回的,吩咐妹妹,说:“留张片子给这位太太。”
她的目光清水一般,望着陈太,说:“我欢迎你随时登门指教。”
陈太抬头,狠狠的瞪着她,只是说不出话。
“大姐,走吧。”Josephina在一边说。
汪瓷生却看着屹湘,说了声:“屹湘,抱歉,让你看笑话了。”她目光温柔,挽着手袋的手扣在一处,说:“我们改日见吧。”她并没有等着屹湘回应,便转了身。
屹湘只觉得她的目光是在自己身上又转了一转的,心就沉了一下。见Josephina搀着汪瓷生往外走,那翠色的披肩罩在汪瓷生的肩头……她只觉得那一层绿,在灯影下,将香云纱的色泽,衬出了一层孤独似的。
她忙转开了眼。
留下来的Laura慢条斯理的先悄悄的跟经理示意,清退了保安。
此时餐厅里客人已经早走光了,只剩下了她们几位。
Laura看看像是经过一场激战后精疲力竭的斗士一般的陈太,又看看呆若木鸡的屹湘,好一会儿才说:“时候也不早,回去休息吧。我让司机送你们。”
屹湘头脑发木,这会儿还是摇头,说:“我们自己回。”
Laura料到屹湘会这么说,她从手袋里拿出两张片子,给陈太放在面前,说:“作为妹妹,我无条件的相信,我大姐绝不会像你说的那么不堪。”
她说完,扶了屹湘手臂一下,说:“照顾好她,有事随时给我电话。抱歉,这事情让你为难了。”
Laura也没有等屹湘回应,转身便走。
屹湘虚脱了似的,半蹲下身。
她颈间的玉佩滑出来,轻轻的晃动着。
“阿姨,你能不能走?”她问。
陈太盯着桌上那两张片子,猛然间转身,有些跌跌撞撞的,往餐厅外走去。
“阿姨!”屹湘急忙追了上去。玉佩冰凉冰凉的钻回她颈间。她从地上捡起丝巾来护住颈子——陈太走的非常快,她追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着汪氏的车子离开。后面还有一辆,司机见到屹湘,行礼说郗小姐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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