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湘赞成。尤其赞成那个“尤其”。
她跟瘦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待安德烈站在地下中央舞台上拿了话筒要屹湘开场,屹湘接了瘦子丢过来的一杯苏打水喝光了照准下面一松手,“啪”一声脆响,乐队配合的来了一串直戳人心尖儿的音符,底下立时跟炸锅了似的,闹腾起来……屹湘笑着,看他们在下面热舞。她的小助理冯程程,一改平日里的乖巧模样,甩脱了外套跟设计师加藤舞在一处,薄薄的衫子称得上是“衣不蔽体”……奇怪的是,看着并不碍眼。这大概就是年轻的好。
“都没有你当年跳的好。”低哑的女声在屹湘耳后。
“是吗?”屹湘嚼着冰块。她看看Susie,说是没有变,可没变的大概是做派,不时容颜——染了红头发的Susie,常年日夜颠倒的生活,让她脸上岁月的痕迹更为明显。尤其她根本又没想要隐瞒。
“是。当初你技惊四座,我也曾经以为你是专业的舞者。”Susie笑笑,也依样要了一杯苏打水。看着这样端坐在吧台前,十足十成熟淑女状的屹湘,说:“听说你回来了的。”
听说她回来,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她。这大概才是Susie想说的。
冰块在嘴里融化,半边舌都冻了。
她不想说话。
Susie也识趣的,只是陪着坐在她身旁。
第十四章 悄悄别离的笙箫(三)
下面的霓虹光和喧嚣声随时随地的涌上来,酒吧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热。上层的人慢慢的聚的多了起来。屹湘便又挪了位置,挪到更里边去,抬手就能扶了栏杆。她安静的占据了这个角落,偶尔的跟上来找她喝酒的同事聊几句,也不过是以水代酒。喝的多了,苏打水也就不加冰,简直以为这就是酒,竟也有些醺醺然的感觉。
不过这肯定是错觉。大约是周围空气里都是酒气和酒意。
Susie是早已不知去向,也许往隐在暗处的包厢去了;她问过屹湘要不要换一处清净地,屹湘说不用。坐在这里正好。进来的客人有想跟她搭讪的,多数都在瘦子提醒后打消了念头,渐渐的她这里便像了孤岛……她的手机放在吧台上,叶崇磬的电话进来,她便接了。
脚高脚凳下有一条矮矮的方凳,是笨笨的榆木疙瘩雕成的,用的日久,表面都滑的很,她的芭蕾鞋蹭着凳子,原本是跟着音乐节拍轻点的,电话一通,便停在了那里。
她这边嘈杂一些,说话的声音就稍大,倒是耳机里叶崇磬的声线极清晰。她问叶崇磬,这几天身体怎么样。
叶崇磬就笑了。
他接着问她在哪儿。她说了。
“我还在加班。等下有没有时间?”他问。那边似乎有人催他,他又问:“一起吃夜宵?有个地方的东西很好吃……我过来接你。”
她没想到这会儿他还在工作。停了一会儿才说:“我自己过去吧。”
收了线她盯着玻璃杯里的小气泡……忽听到下面嘈杂动感的音乐又换了风向,安德烈在用别扭的中文缓缓的说什么,有人开始尖叫,叫着“Vanessa”,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的。
屹湘探了下身,安德烈跟另外三位设计师站在一处呢。对着她的方向看。她挥了下手。
安德烈说:“下面我们唱首歌送给可爱的Vanessa。”
屹湘有点儿尴尬的咳了一下。
可爱的。被下属形容为“可爱的”,尽管是在这样不正式的场合,多少也有点儿威风扫地的感觉。在擦杯子的瘦子就“嗤”的一声笑出来。屹湘瞪他一眼,他耸耸肩,继续笑。
“有一个女孩,她叫Vanessa。
她很爱笑,她很爱吵……”
他们唱的是Bing-Band的歌。那首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歌。汉语都说的不利索的四个人,唱起歌来咬字反而清楚的多。这字字句句的,也不知练了多久?
屹湘站起来往下走。
越过表示划界的丝带,往下的台阶并不长,她轻巧的走下去,站在人群里,细细的听着他们唱歌。
冯程程在她耳边低声说:“安德烈说他求Vincent帮忙的。想给你个惊喜。”
屹湘点头。
原来如此……这是她第二次听这首歌。演唱的人换了,似乎曲风也换了。带给她的感觉也不同。BB永远不会这样中规中矩的站着,即便他们还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地下乐队的时候,他们就是火,在哪儿都像是火。能随时让接近他们的人热血沸腾。也能像这样,用一首优美的歌,令人柔肠百转……而直到现在,她才想起来,东京一别,她没有再与BB有过联络。也许那段时间太惊魂,之后她又太忙,不特意记得的事,就会忽略。她也就暂时忘了……也忘了,这是一首多美的歌。
却原来,还有人会特意记得。
她看着时不时抬手看歌词的安德烈跟加藤,笑着。
一曲终了,稍稍平静了片刻,似乎大家都没有从歌曲营造出来的那舒缓的气氛中走出来。
屹湘拍着手,鼓掌致谢。
“谢谢。谢谢Vanessa。”安德烈右手放在胸口处,对着屹湘。他刚说完,加藤便凑到话筒边,怪里怪气的叫道:“请Vanessa来一个节目!”
这提议立即得到热烈响应。
屹湘两手拍到一处,顿在那里。
从舞台中央到她身后的人群,忽然间开始齐刷刷的叫着“来一个”“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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