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秋千上坐着。听他的话有些赌气了。也不吭声,手指勾紧了布袋,说:“喜欢的。”
他的手推了一下她的背,秋千轻轻的晃着、晃着,她似乎听到布袋里珍珠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其实是没有的,不过是幻觉。但像音乐一样美妙,又有些让人说不出的痛苦……
屹湘擦了下眼睛。
音乐声不是假的,是大提琴低声的吟唱。
她拿起手机来,因为知道是叶崇磬的电话,她特地清了下喉咙,不想让他再准确的判断出她又在难过。
“喂?”她刚开口,还没有听到叶崇磬的回应,冷不丁的,一道闪电划过空中。她忙站起来。也不知道她在屋子里这么发呆过了多久,天已经阴沉下来了,马上就要下雨了,果然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于是叶崇磬说了句什么,她并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叶崇磬重复了一遍他刚刚说过的话。
布袋落在地上。
从窗子里吹进来的风,已经有了泥土味。这是暴雨欲来的预兆。
外面的天色又暗又黄,几乎看不清楚什么。
“我知道了……要下雨了,我得收衣服。先挂了……”她说着,没忘记在挂断前说:“谢谢。”
随着一阵疾风,大颗的雨点接踵而至,迅速的形成大大的雨势。
屹湘冲出房门,将屋外晾晒的被子收起来。
东西太多她的动作又太慢,顾不得如瀑的大雨将她身上浇了个透,只一趟一趟的跑着……她终于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回来,跌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她拼命的喘着粗气,胸口疼的厉害,就像吸入了沙砾的蚌,这些异物在冲撞着她的胸腔,疼的她难以招架,终于,在巨大的雷声的遮掩下,她痛哭出来。
暴雨将院子里的石板地迅速的淹没,冲刷着尘土……
第二十七章 修竹风荷的屹立(一)
“听说城里再一次成了威尼斯。”董亚宁声音低沉的说。外面仍在下着雨。不知道为何今年的大雨总是不期而至。两天前他出来的时候是下着雨的,现在又下。
他抚摸着旺财柔软的细毛,垂下眼帘,细瞅着太久不见的旺财。根据他目测旺财比他在医院里最后看到的时候瘦了一定不止十斤。芳菲探视他的时候说的,旺财自从他被拘,就拒绝进食。连续多日后倒下,被送到医生那里挂水,后来还是芳菲跟它说了好久的话,说什么“老爸一定会出来的”,过了两天,才慢慢的开始吃东西……
他和他的狗一起坐在落地窗前的秋千上。这深紫色平绒面的秋千坐上去很舒服,他们加起来也超过三百斤,秋千被压的晃也不晃。隔着落地窗能看到外面荷花池里被大雨击打的荷叶,与在风雨中飘摇的荷花……不知道这一场大雨之后,池塘里将是怎样的一片狼藉。
芳菲问他这阵子要住哪儿。他知道芳菲的意思是想让他回家住,或者去个她和外祖父、父母想让他去住的地方。但是他没同意。在郊外的这处安静的所在,他想单独呆几天,不管外面是怎样的——门外守候着的、在短时期内肯定不会消失的那些眼睛,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不安或者不便。在小小的封闭的空间里呆久了,他觉得自己能适应在世上任何空间里的独处。
“威尼斯啊……威尼斯。”他又说。
穿过身后的偏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以为是保姆,便说:“记得下午茶时间让人把茶点送出去,用一次性的杯碟,省得他们还要送回来。麻烦。”
“我已经让小林去了。”说话的是董夫人。
董亚宁一回头,见是母亲。他拍了下旺财,让旺财走开些。母亲有时会看不得他对旺财像宠爱一个孩子似的做派。
他皱着眉问:“电话里不是都说了么,您怎么又来了?”他说着站起来,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烟。
董夫人劈手便将烟盒夺过来,愠怒的说:“你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董亚宁看着母亲身上黑色的衣裙。连头上的发饰都一色的黑。在这样的阴雨天里,这样的装束给人极其压抑的感觉。他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应是一个叫做“三七”的日子。他母亲这样穿着,倒未必是为了悼念或者传统……他默默的从母亲手里拿过烟盒。
“亚宁!”资秀媛的声音里已经不止是愠怒,“你能不能听话?你知道……”
“姥爷怎么样?”董亚宁不为所动。他将烟点上。
资秀媛看着儿子,说:“你父亲的事有了定论之后,他也就只操心你了。”
董亚宁坐下来,他听着母亲这么说,伸手拉了母亲的手,说:“您坐。”
资秀媛坐下来。
董亚宁看着她。
他一贯优雅而又沉稳的母亲,好像总是充满着精力又永远不会老去的母亲……“妈,长皱纹了。”他说。
资秀媛呆了一下,儿子竟露出了微笑。
“亚宁啊……”她有些迟疑的叫着儿子的名字。
“我爸,那已经是最轻的了,是不是?我们从前开玩笑,说那东西就是关键时刻保命用的。这回要果然保住了,还没移送司法机关,还求什么呀?至于别的,就别担心了……”董亚宁吸了口烟。
“我现在是担心你爸爸嘛?”资秀媛打断儿子的话,“我现在就担心你。”
董亚宁却看着母亲微笑着,继续说:“我觉得吧,也别说,从前觉得您是上了年纪后越来越迷信。您还记得,那阵子您还让人算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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