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理由合情合理,林炎城理解地点了点头。
曹国兴从杂物房拿出一个铁锨,走在前头。林炎城紧跟其后,“火化多少钱啊?总不能让你帮着贴钱。”
曹国兴也没跟他客气,报了个数字。
林炎城掏钱的手顿了顿,以一副相当肉疼的表情问,“怎么这么贵?在哪火化的?”
曹国兴抽了根烟点燃,神色不急不缓,“还能在哪,当然是县城了。咱们乡下人谁愿意花那个钱啊。”
林炎城打听到自己要知道的,没有再细问。
两人走了十来分钟,到了一片荒凉地,这里大大小小的坟有十几座。
曹国兴带林炎城到达一处新坟。
林炎城绕着新坟转了一圈,从外表上看,这只是个光秃秃的小土丘,一点象征性的标识都没有。
曹国兴解释,“她犯了事,所以也没有给她立碑。”
林炎城点点头。乡下不立碑才是正常的。甚至连牌子都很少。
曹国兴也没跟他废话,朝着坟头鞠了一躬,拿起铁锨就开始挖。
林炎城站在一旁,不经意地道,“早知如此,我当初不该拦着他俩结婚。哎!”
曹国兴好似没有听到。
林炎城又添了一把火,“其实我对这姑娘根本不满意。如果不是她不检点,被我三女儿抓到,我早就同意他俩结婚了。”
曹国兴挖土的动作一顿,侧头看了一眼林炎城。见他根本没有看自己。曹国兴不确定这人是不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曹国兴装作不经意地问,“她怎么不检点了?”
林炎城无力地摆摆手,“算了,不说了。人都已经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他对着坟头认真地道,“希望你到另一个世界好好做人。别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了。你对小五什么心思,我都知道。但是人要学会知足,不知足的人到哪都过不好的。”
曹国兴竖着耳朵听得真真切切,心里暗自纳闷。罗奚珍到底哪里不检点了?她长得那么漂亮,性子也柔,怎么会不检点呢?
该不会是这人故意在抹黑她吧?可是罗奚珍都已经死了,他还有必要抹黑她吗?
心事重重的曹国兴开始向林炎城打听罗奚珍为人,“你家儿子跟罗奚珍谈了几年啊?”
“五六年了吧。”林炎城叹了口气,“一开始两人处对象的时候,她对小五非常好。哄得小五对她死心塌地,什么都愿意为她做。可后来,小五要跟她结婚。她又让小五买各种各样奢侈的东西。甚至要五百块钱的彩礼。”
曹国兴强挤出笑容,“你也能同意?”
“我有好几个儿子呢。哪能紧着一个儿子啊。我没同意。但是两人也没分。我知道她是舍不得小五的钱。小五每月花的工资,一大半都花到她身上了。”林炎城颇有几分自责,“早知道,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让他娶了她。”
曹国兴没有再说什么。
林炎城却好似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我以前听人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如果我让小五娶了她,兴许他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这话似乎触动了曹国兴,“你说得对。”
林炎城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从这副神情来看,曹国兴似乎对罗奚珍有情。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听罗奚珍和小五的事情。
但是对曹国兴这种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而言,他绝不可能会像小五那样热情。
已经病入膏肓的罗奚珍连最值钱的资本都没有了,所以她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让这个男人帮她呢?
一封信不够,还又寄了一封?
就在林炎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曹国兴的声音响起,“好了!”
林炎城这才低下头,和曹国兴一起把棺材撬开。
这棺材是极普通的棺木,打开后,露出几件衣服。看那衣料,似乎是罗奚珍的旧物。
“大多数衣服都烧了,只留了几件在里面。”曹国兴解释。
他低头,用铁锨铲起一个骨灰瓮。
林炎城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
他居然没有跳下去拿,而是直接用铁锨。难道他就不怕把骨灰瓮给打碎了?
林炎城从包里取出一块布,把骨灰瓮擦干净抱起来。
曹国兴又把棺木盖上,而后把土埋上。
回去的路上,曹国兴又问起林炎城的打算,“你把这骨灰葬在哪呀?”
林炎城叹了口气,“葬在咱们老家那儿吧。”
曹国兴点了点头,又补充道,“罗奚珍死的时候一直念叨着你儿子,这骨灰瓮还是由他来葬比较好。”
林炎城诧异地挑了挑眉,故作为难地道,“我儿子现在伤心着呢。交给他不太好吧?”
“这是罗奚珍存在的证明,如果你儿子知道你瞒着他,应该会不高兴吧?”
林炎城认真想了想,回道,“你说得对!”
曹国兴松了一口气,让林炎城签了名字后,就让他带着骨灰瓮离开了。
林炎城很快到了县城。
怀江县县城不大,火化场也只有一个。
林炎城拿着骨灰瓮到这边的时候,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前面负责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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